雖是洛宜請的穆堯與穆慧,可是上車了洛宜卻故意不接穆堯的話。
而是對著穆慧道“今日穆將軍是來隨母親祭拜兄長嗎?算算日子,今日應當是忠武將軍、肅武將軍的祭日。”
穆慧低沉的眉眼隨著洛宜的話微微有了些許亮光。
她沒想到時隔許久,京中還有人知道她兩位兄長的忌日“是啊,洛夫人竟還記得我兄長的忌日?”
“當年那場夷濱之戰太過慘烈,忠武將軍和肅武將軍雖寡不敵眾但英勇無比,以千人之兵抵萬人之敵守住了四座城池。”
“據說忠武將軍犧牲前還在護著一名幼童,此當真是大義!”
“若非無諸位將軍殺敵守國,哪裡有我們今日的太平日子?”
洛宜娓娓道來,看向穆慧的視線滿是欽佩與感慨。
穆慧緊繃的情緒被洛宜慢慢紓解了幾分。
雖聽了許多定國公續弦夫人的傳聞,可這還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她。
倒是與她想象中的懦弱癡情又心機深重的模樣不符。
而且連她長兄死前還護著幼童的事都知道,想來是認真了解過當年的事。
穆堯卻忍不住嗤笑道“嫂嫂何時關注著戰場之事了?往日裡不是與定國公相關的事,您都不感興趣嗎?”
“還是說今日知道我和姐姐在此,特意才搜羅的這些話?”
穆堯語氣中的陰陽怪氣幾乎都快溢出來了。
連穆慧都有些詫異他今日為何這般刻薄。
洛宜也不惱,隻是柔柔地說道“銘記大元朝的忠勇功臣,妾身認為人人都應當如此。”
她既沒有否認穆堯的話,卻也沒有承認。
穆堯像是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有氣也發不出去。
她還是如此如此瞧著好拿捏欺負,實則渾身上下滿是銳刺,任由你用儘手段,她也不肯屈服半分。
察覺到穆堯的視線,洛宜稍許歪頭靜靜地與之對視。
那雙桃花眸沉靜而明亮,仿佛她與穆堯從前那些事都已化雲煙,隨風而去了。
穆堯最討厭的就是她這個眼神!
嗜血之氣在他的胸腔內翻湧,最後竟是他狼狽地先垂下視線,耷拉的嘴角竭力克製著那股惱怒。
馬車內安靜了下來,可是氣氛卻漸漸變得窒息。
好在馬車很快就到了廣安寺寺門前的台階下,穆慧腿腳不便第一個被攙扶下的馬車,穆堯則是第二個跳了下去。
等到洛宜下車時,穆堯卻強勢地擠開阿霜站在了馬車前朝洛宜伸出手。
麥色肌膚的手掌寬厚如蒲扇,掌心被磨破的繭子粗糙紮人。
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昨日下過雨,今日廣安寺門前的土地多泥濘,嫂嫂還是小心的好,免得不小心摔一跤又弄臟了這麼漂亮的衣裳,可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今日嫂嫂這一身,瞧著不像為義兄打扮的。怎麼,珈玉回京後,你也終於知道廉恥二字如何寫了?”後一句話穆堯壓低聲音,唯有他們二人可以聽到。
語氣中的惡劣不加掩飾。
馬車距離地麵的不低,地上也確乎多是泥濘坑窪。
洛宜對穆堯的譏諷之話置若罔聞,她從容地將小手遞到穆堯的掌心道“那還多謝穆小將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