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鴿麵色緊張,小心翼翼地將狼阿野的身軀挪到自己身上。他的血不停地流淌,如血河一般染紅了整片雪地,觸碰之下雙手都發紅得刺眼。
在過程中狼阿野難免痛哼幾聲,但他並沒有抱怨,而是任由尤鴿擺弄自己。每呼吸一次,他都痛得發顫,仿佛極致的痛苦已經讓他無法承受。
尤鴿半抱著他,伸開僵硬的翅膀環住他,羽翼上都凍成冰晶,自己也在不停的打顫。他用微弱的體溫去暖著狼阿野,可……還是無濟於事。
狼阿野的生命力依舊在飛速流逝。
緊急之下,尤鴿褪去自己的披風罩住了他。見還是無效,他已經顧不得什麼性彆之分了,顫抖的扯著自己的衣襟,將外套都脫了下來,全部攏在了狼阿野身上。
一件又一件,披風、外套,毛衣,最後就差最裡麵單薄的襯衫了。
尤鴿凍到唇色發白,卻依然緊緊抿著嘴不出聲,蒼白的手指不斷發顫,想要解開襯衫的扣子,剛解開第一顆,就被狼阿野阻止了。
狼阿野雙眼渙散的笑著看他“哈……乾什麼呢,都這樣了,還要脫衣服……我現在可什麼都做不了了啊。”
見這個混蛋都這個處境了還嬉皮笑臉,尤鴿氣不打一處來,揪著他的衣領咬牙切齒道“我還想問你……發什麼瘋!我、我是s級,再、再怎麼說體質也比你強!摔了也不一定能死,你就不一定了!”
“咳咳……”狼阿野偏頭吐出喉嚨裡的血,沒讓血汙染了他的白衣,喃喃著“這摔一次又不是什麼中大獎好事兒……爭什麼爭。”
尤鴿“狼、阿、野!”
“彆喊了……我快沒力氣回了……”
“……”
尤鴿眉頭緊蹙,眼內是止不住的擔憂,隻能緊緊的抱著他將自己體內僅有的溫度傳遞過去,聲線顫抖“你必須得活著到聯邦…你不是還想要一個居民證嗎,不是想要安穩的生活嗎……”
狼阿野的體溫越來越低,他偏過頭埋到尤鴿懷裡,眼神渙散失焦,餘光是那晴朗的天空,自己卻是滿身的鮮血。
發自內心的詢問,不知是問尤鴿,還是問自己。
“你說……我這一生……是不是有點……太悲了。”
漸漸地,他閉上了雙眼。
本在強撐的身體塌了下去,氣息奄奄逐漸歸於無。
“狼阿野?狼阿野?……狼阿野!!”
冰川上傳來嘶啞的呼喊聲,可是再也沒有了人能笑著回應他。
天空上飛回來三架飛船,急停在冰麵上,下來好幾個醫療人員“快!救傷者——尤鴿大人您沒事兒吧!優先治療指揮官大人——”
尤鴿紅著眼猛地抬頭,低吼“先救狼阿野!快——!!”
嘈雜、痛苦、混亂的聲音回蕩在這裡。
他們與死神在爭一條生命。
沒人在乎的一條生命,用之即棄的生命。
一條,隻有尤鴿要的生命。
如果要形容狼阿野這個人,他本可以待在監獄裡直到判刑處死也無人在乎。可能短暫的一生中能在監獄裡得到安穩,至少在籠子裡沒有那些打打殺殺的日子。
是尤鴿拉他出來了。
給了他一抹短暫的陽光,是推動他進入了另一個深淵嗎?
不,是給了他死而後生的機會。
狼阿野他把握住了,他獲得了新的人生。
但還是沒人在意。
他就是一條沒人要的野狗,是隻有尤鴿才願意給一塊骨頭喂他的野狗,可笑的是,他也就搖了搖尾巴跟著人走了。
要是尤鴿也不要了,他就徹底沒了歸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