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步入正軌,開始的時候,沒有人在意某件事,直到它平等的影響每個人。
自那次大雪,平蕪的冬染上了蒼白,好似整個城市蓋了一張巨大的白布,不知在緬懷過去的誰,又或者在迎接未來的某某。
雪在融化,天氣逐漸冷了下來,邵牧原家裡客廳的壁爐已經早早用上了。
他喜歡坐在壁爐前,看著熊熊的火焰,手裡捧著一本沉甸甸的書,聽著火柴滋滋作響,留聲機放著巴赫的演奏曲,太陽從東升起,自西而下,地毯上的光一點一點地消散,一天就這樣過去。
這段時間他經常和研發部的員工一起開會,從下午能一直開到淩晨,隔一天休息,然後再開會,討論方案討論資金,討論實操性。實在不想回家,他就把公司當家,第二天醒了直接工作。
君城蕭還和以前一樣,時不時邀請他共進晚餐,但沒有之前那麼黏了。她的職業操守還是稱職的,該出席的活動一個也沒少,隻要她沒有犯原則性錯誤,她的戲就會一直上映,熱度持續不斷,宣傳這一塊不成問題。
除了君城蕭,公司管宣發的段副總又簽了幾個代言,邵牧原對此不感冒,聽了段副總的彙報,他也沒有否決。
用段副總的話來講就是,“雞蛋不能同時放在一個籃子裡。”邵牧原覺得他說的在理。
段琳帶著邵南木去美國的普林斯頓大學參加冬令營,順便讓他適應一下環境。
所以林榆沒再出現過,就像從未來過一樣,消失在過去,消失在邵牧原的世界裡。
而邵牧原再沒去過平蕪大學,也不會想那家雲吞店的牌匾叫什麼名字。
和往常一樣,隻要時間允許,周五的晚餐會和譚柯、程澄一起,每次的菜都是新花樣,但他永遠記不住他上次吃了什麼菜,什麼味道,隻記得程澄叨逼叨他事業的藍圖又擴充到哪個地方了。
程澄的“共享朋友”似乎真的起效了,在圈子裡傳播的蠻快的,貴公子和富小姐們閒著無聊都會捧場,不僅捧程澄的場,更重要的是捧永遠為程澄遮風擋雨的程父程母。
最近他似乎很忙,經常見不到人,問就是在忙,忙工作,忙事業,忙著開疆擴土。
譚柯跟他一樣,忙。
非要用一種東西來形容的話,譚柯就像旋轉的陀螺,而且是永動機陀螺,生病的時候在工作,吃飯的時候在工作,休息的時候也在工作。他家裡像是一脈相承似的,他太爺爺要求他爺爺勤奮好學,他爺爺要求他爸爸勤奮好學且嚴於律己,他爸爸要求他勤奮好學、嚴於律己且有鴻鵠之誌。
有些字寫在紙上,隻是幾秒鐘的事情,不過是曆史長河中的一粒沙,眨眼間便沒入塵埃中,卷入紅塵裡。
可將這些字挖出來展開,那將是一座難以登頂的珠穆朗瑪峰,蠻荒的山間到處都是吞噬生命的洶湧。
要想在洶湧中存活,隻能不停息的向前走,不回頭。譚柯就是其中的攀登者之一,他光鮮亮麗,他英俊颯爽,他矜貴優雅,好似他這樣的人沒有煩惱,他出生就是大廈的主人,他出生就是萬人簇擁,他出生就是高人萬等。
但至此三十歲,很少有人問過他。
“譚柯,你喜歡什麼呀?”
“譚柯,你希望以後從事什麼工作呀?”
“譚柯,你想去哪裡玩呀?”
“譚柯,你開心嗎?”
“譚柯,你難過嗎?”
“譚柯,你累嗎?”
很多時候,看到青春活力的高中生勾肩搭背的走在一起,討論著遊戲怎麼通關,他會羨慕。他也曾從這個年紀走過來,可回頭看時,他的世界裡隻有成熟的舞台聚光燈和成績榜單上的最前列,剩下的什麼都沒有。
上個月,他談成了和非洲的項目,雖然利潤不高,但也是一種擴土的一步,在他的領導下,公司的宏圖不斷開展,像飛鷹一般上天入地,各處尋覓勝利的果實。
譚父對此沒有明顯的笑容,也沒有不滿的怒意,隻是神情平淡的提醒他,莫要誌驕,眼光要長遠些。
那天,他忐忑不安的進入父親的辦公室,雙手無力的走出辦公室。
他也曾期待過什麼,直到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但唯一欣慰的是,邵牧原和程澄總誇他,誇他聰明,誇他能力強,誇他有步月登雲的氣度。
人這一生,時常在尋覓,尋覓與自己或‘臭味相投’,或‘誌同道合’,且不在多,一兩人足矣,他們三人便是如此,少時相識,年長相知,情同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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