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的天空被青灰色的雲一點點覆蓋,黑壓壓的一片連著一片,好似滴入清水中的墨汁,隨著分子熱運動,正一點點吞噬著光亮。
“媽媽!要下雨啦!”光著屁股站在牆角撒尿的小孩,褲子都來不及提,就跑進胡同裡,聲音還在耳邊縈繞,“媽媽!要下雨啦!我可以出去玩嗎?”
“玩什麼玩!回去把作業寫了,寫不完不準吃晚飯!”一位中年女性的聲音在咋咋乎乎的響起,忽遠忽近,飄忽不定。
那小孩咿咿呀呀的不情願,枝頭的知了叫得更厲害了。
夏風吹起熱氣,新葉的嫩芽,混沌著泥土的潮濕,形成雨落前獨有的清香。
你可以說它是泥土的芬芳。
也可以講它是夏天的氣息。
還能將它描述成自由的味道。
“牧牧!要下雨啦!”她在模仿那個光屁股的小孩兒。
他揉揉她的頭發,“馬上就要高溫了。”
“為什麼?”
“因為一場春雨一場寒,以此類推,一場夏雨一場暖…”
“可是我隻聽說過前半句,後半句…”林榆一下反應過來,“不會是你自創的吧!”
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揚了揚眉,湊近林榆的耳畔,“跟你學的。”
說完,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快走啦阿榆,我們得找個地方躲雨。”
林榆站在遠處沉思片刻,才後知後覺地追上來,挽著他的胳膊,氣鼓鼓地說,“哼!你學壞了!”
淅淅瀝瀝的雨聲殘響,他們加快了腳步。
他脫下外套,頂在林榆頭頂,環顧四周,選定一家店麵很小的咖啡館,“我們去那個咖啡館躲雨,等雨停了再走。”
“好。”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漸停,他們展子啊咖啡館的屋簷下,也就沒幾秒的時間,雨在頃刻間滂沱而至。
鉛重的天空完全被青灰色的烏雲遮蓋,雨水打在海棠樹上,刷刷作響,此時聽不到知了的啼叫,也聽不清那位媽媽對兒子的訓斥,隻能聞到幽幽的咖啡香,一絲一縷的飄入鼻息之間,中間還偷偷融入一些泥土的氣味,宏然天成,好似本該如此。
肩上的西裝將小小的她包裹著,身邊的人內搭黑襯衫,黑西褲,雙手插兜,幸好他的氣質足夠優雅出眾,麵容表情也很和煦,要不然被認為是黑社會來收租也不為過。
抬頭瞧著一步之遙的雨水,清晰可見,她抬手,觸手可及,雨水打在她手上,冰冰涼涼的。仰眼間,她看到邵牧原,他的頭發微微打濕,額間鬆散的掛著幾滴雨水,最惹人駐足的應該是那雙眼睛,正深情款款地看著她,眼神裡有什麼呢?有滿滿的愛意與真誠,那是她確確實實感受到的。
雨滴再次砸在她手心,地動山搖般的敲擊在她的心間,連雨水都變得那般可愛又可親。
“我好喜歡下雨天。”她笑著開口,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傳入那人的耳朵裡,軟軟的,柔柔的,像狗尾巴草在撓癢。
他看著她,一時間忘了搭話。
她掏出紙巾,抽出一張,對折。
抬起步子,一步,兩步。
她站在邵牧原麵前,踮起腳尖。
他下意識地低頭,正好看到林榆的眼睛,她的眉毛,她的睫毛,還有她的美人痣。
“為什麼喜歡下雨天?”他想起了要問什麼。
紙巾敷在那幾點零散的雨水上,她笑了笑,酒窩一深一淺,美人痣隨著眼睫顫動,實在是太磨人了。
“因為下雨天的聲音很好聽,超級適合窩在家裡看電影…或者睡覺,”她的眼睛好似在說話,忽閃忽閃的,“而且下雨天的味道也很好聞,”她有些害羞,臉頰爬上淺淺的紅暈,“最重要的是,今天的下雨天我格外喜歡!”
“為什麼?”他又問,眼神卻移不開。
“因為最喜歡的下雨天和最喜歡的人在一起,當然很快樂!”紅暈轉變成潮紅,她迅速站定腳步,往後撤步子。
還沒等她站穩,邵牧原伸出雙手,將林榆緊緊抱在懷裡,從後麵看,好像隻有他一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