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琳離開了,踩著高跟鞋,條順的旗袍隨著她的步子翩翩飛揚,她優雅極了,也可憐極了。
往後的幾十年裡,她會釋懷嗎?會原諒那個背叛自己初心的女孩嗎?
誰也說不清,隻有她自己知道。
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拐角處,感應燈因為沒有動靜而熄滅,一片黑壓壓的力量向林榆襲來,她有些不適,靠在牆邊,喘著粗氣。
力氣好像在一瞬間抽離,又在轉眼間全數灌入,茫然四顧,周身沒有一人,窗外的冷風呼呼地吹進來,也不知今晚會不會是個不眠夜。
今晚會有星辰嗎?
星辰會不會照亮她?
她有些看不清自己的星辰在哪了。
很長一段時間,她緩不過勁兒來,說她矯情也好,脆弱也罷,如今走到這一步,她真的看不清方向了。
前路是沼澤還是綠洲,沒人能告訴她,唯有自己親自去踩一踩,才能知道這地是實的,還是虛的。
手機在震動,是邵牧原發來的消息。
拖著最後慘敗的力氣,穿過走廊,邁過大廳,在門口蹲下去,耳邊的聲音或嘈雜或安靜,她已經無法辨彆,隻是低著頭,看著腳邊的螞蟻四處逃竄,腦袋一片空曠,沒有任何頭緒可言。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她抬起頭,看到那人小跑著向她奔來。
那一刻,一股自上而下,由內而外的委屈感直衝而來。
他們四目相對,眼神繾綣,一行清淚卻不合時宜的流下來,讓眼前人的心收緊再收緊。
已經十二月份,來的卻不是雪,而是瓢潑大雨。
“下雨了,有點冷。”瞧著遠天,她淡淡開口。
記得夏天時,她還跟邵牧原在雨裡淋雨,結果第二天真的感冒了,她又被逼著喝了一整天的紅糖薑水。但更讓人難忘的是,窗外的雨不見停,他們窩在影音室裡看電影,電影裡有句經典的台詞,她記到現在,“生命可以歸結為一種簡單的選擇要麼忙於生存,要麼趕著去死。”
將大衣脫下來披在林榆身上,他摸著她的臉頰,“那我們回家吧。。”
那種茉莉的清香再次撲鼻而來,她緊了緊大衣,看著他深沉的眼睛,“好。”
他們坐在後排座位,小劉在駕駛座上開車,無名指上是銀色的素圈戒指,前不久,他也結婚了。跟喬伊一前一後,邵牧原看著他們從無到有,從孑然一身到濃情蜜意。
說起來誇張了些,同樣的,他們也看著邵牧原,從冰冷冷的一個人慢慢變成有溫度有血肉的完人。
雨打在窗戶上,叮呤咣啷的響著,車廂內寂靜無聲,邵牧原握著她的手,越來越緊,不肯放手。
從一開始,他就感受到了林榆情緒的變化,但因為小劉在,他一直沒敢開口問,直到他們回到家。
從今年夏天開始,林榆有時會住在這裡,所以這裡有她的拖鞋,有她的洗漱用品,有她簡單的換洗衣服,到處都有她的身影。
在玄關處換了鞋,她沉默著坐了一會兒,低著頭,也不知在沉思什麼。
他蹲下來,握著她的手,“今天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什麼了?”
眼淚在頃刻之間如雨下,應和著同樣悲戚嚎哭的天地,哭解決不了問題,但哭可以發泄情緒。
“阿榆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什麼了?”他有些著急,滿眼的心疼。
身子前傾,她抱住邵牧原的脖子,埋在他頸肩啜泣,淚水沾濕了他的襯衫,也浸潤了他的心。
抬手拍了拍林榆的脊背,聲音沉痛著,嘶啞著,“阿榆對不起,對不起。”
“南木媽媽說…我們在一起不合適。”她擦了擦眼淚,淚眼汪汪地望著邵牧原,“她說的都對…可是…可是,”她委屈的搖搖頭,“我好想跟你在一起。”
“彆聽她的話,我們會好好在一起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溫柔,細膩,他言語中寬慰溢於言表。
“邵先生那邊…我不想你跟你爸爸因為我相處不好,如果萬一真的…”
“沒有萬一!”他很是嚴肅的斥駁,“我們之間沒有萬一,我爸那邊你不用管,我爸是我爸,我是我,我跟他不一樣,我也不會跟他做同樣的選擇,”他緩了一口氣,“阿榆,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好嗎?我認定你了,不管往後有多大的困難,再艱難,我也想跟在一起,希望你不要懷疑我對你的真心。”
那雙眼神堅定又神聖,讓林榆沒有任何理由怯懦,“我從未懷疑過你的真心。”
“什麼都不要想,也什麼都不要做,你就乖乖的,等我,等我把所有問題都解決了…等你畢業,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她再次抱著邵牧原的脖子,依偎在他懷裡,嗓音裡的沉悶一聲連著一聲,“好,我等你娶我。”
像往常無數個夜晚一樣,邵牧原抱著林榆躺在床上,呼吸沉穩和諧。
自從那次以後,他發現自己跟林榆一起睡後,晚上總是睡得很沉,沒再被噩夢驚醒過,他好似已經痊愈了,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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