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正挑著一擔糞水的老頭身子有些搖搖欲墜,似乎是馬上要支撐不住一般,那老頭的旁邊還站著一個少女,少女正伸著胳膊,看起來想要幫忙扶正老頭的身子。
想到了牛棚裡隱藏著的醫術高人,趙雪眼神一閃,對於牛棚附近出現的這一老一少極為關注。
尤其是那個少女,她隱隱覺得有些熟悉,不自覺地將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人身上。
她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少女,在她側身間隙便將她的麵容瞧了個清楚,那人的五官極其熟悉——
趙雪死死盯著女孩的麵容,有些不敢相信。
那女孩竟然是薑二丫,但整個人都與先前大不相同。
以前的薑二丫又黑又瘦又矮,可如今的薑二丫,身量拔高了一些,皮膚沒先前那麼黑了,整個人都沒了先前的那股子羸弱感。
怎麼會?
這一個多月以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當初薑二丫脫離薑家的事鬨得沸沸揚揚的,杏花村裡幾乎無人不知,更何況有意無意關注著薑二丫的她呢!
當時的她隻有一個想法,那便是她蠢笨如豬,一介弱小女子,身無分文的,就敢一個人分出去住,簡直是自找死路!
正是因為抱著這樣的想法,她隻將此事當做了嗤笑的談資,笑過之後便不再關注了。
畢竟在她心裡,薑二丫如今已經成了一個毫無威脅的廢物了,沒必要花費心思去了解。
可她萬萬沒想到,再次見到薑月舒竟然是這樣的情形,她看起來活得比先前還要好。
哪怕因為有了她這個變數引起了蝴蝶效應,可也不至於改變這麼多啊!
眼看著薑二丫就要扶住那個老頭了,電光火石間,趙雪想到了劇情中那個快要餓死的老頭,瞬間便如離弦之箭般衝了過去。
橫衝直撞的腳步聲漸起,薑月舒耳清目明,反應極快地一手扶住了老頭,一手撐在了扁擔上,移了移位置。
害怕那兩桶糞水撒出來,薑月舒特意將糞桶往旁邊稍了稍,距離兩人都有些距離。
老頭被她這一係列行雲流水般的動作整得眼花,正準備開口道謝——
“快蹲下!”薑月舒簡短地吼了三個字。
老頭下意識照做,下一秒一道人影如炮彈般衝了過來。
趙雪被慣性帶得停不住腳,前方沒有阻擋的人,整個身子便直直朝著那兩桶新鮮的糞桶衝去。
“啊——”
趙雪尖叫一聲,糞桶徹底倒了,臭氣熏天的糞水蜿蜒散開,又被趴在地上的趙雪衣衫所沾染。
這下可真得是,摔了個狗吃屎!
趙雪整個人麵門朝下,直直地摔在了糞水裡。
薑月舒嫌棄地移開了步子。
心裡還在想著,她剛剛竟然還能尖叫出聲。
這種時候,不是應該第一時間閉嘴嗎?
現在想想,她的嘴裡估計都鑽進了不明液體吧!
說實在的,天氣漸熱,糞水裡除了屎尿外,可還有不少小蟲子呢。
薑月舒想到這,差點吐了,連忙驅散了不受控製的想法。
剛才的老頭一言難儘地看著地上狼藉的一片,又急又愁又為難。
他們這些住在牛棚裡的,一向都是不受整個村子裡的人待見的。
如今不僅白白浪費了兩桶糞水,耽誤了施肥時間,這位女同誌沾了一身,這還灑了一地,簡直是一團糟。
要是被村裡人知道了,還不知道會如何呢,是會被扣工分,還是被拉出去批鬥,還是被大家辱罵斥責?
一想到牛棚裡那幾個不停咳嗽、餓得快要不行的老朋友,老頭的眼眶都濕潤了起來。
“哇啊啊啊啊——”
尖利的女聲響起,有人哭了!
薑月舒低頭一看,那哭著的人正是趙雪。
此時的她已經從那一片糞水中爬了起來,聞著身上的臭味,身上沾染著惡心的白色蠕動蟲子,黃黃的液體沾濕了全身,一副動都不敢動的害怕模樣。
趙雪一下子被惡心哭了,心裡又羞惱又委屈,嚎啕大哭。
尤其一想到薑二丫還在旁邊看著,趙雪心裡難受,哭得更厲害了。
薑月舒扶額,“趙知青,你彆哭了,糞水都進你嘴裡了。”
趙雪聞言,身子一僵,更委屈了。
她嘴唇動了動,完全不敢閉合,生理性反應瞬間湧了上來。
“嘔——”
趙雪再也控製不住地對著整個大地大吐特吐起來,吐得昏天黑地,甚至連早上吃的飯都被吐了出來。
嘔吐物混著糞水味,瞬間演化成了一種更加奇怪的味道。
薑月舒“”
害怕媳婦出事,在杏花村找了一圈的陸建軍剛找過來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被尖叫聲和臭味吸引而來的村民們“”
顧不得現場如何古怪,陸建軍一聽到媳婦哭,當即一個箭步跑了過來,剛準備去扶人。
抬頭便看到了渾身都是屎黃色的趙雪,動作一滯,開口喚了一聲,“阿雪?”
趙雪崩潰,再也顧不得什麼小心思,嗷嗷乾吼了兩聲,本能地遮擋著臉以最快的速度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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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群眾全都一個激靈,快速移開身子,貼心又迅速地為趙雪清出了一條道路,眾人都離得遠遠的。
陸建軍鬼使神差地鬆了一口氣,剛才想要扶人的動作還頓在半空中,如今倒是不用糾結了。
順理成章地,陸建軍留下來處理爛攤子——被“興師問罪”。
因為大隊長又又又來了。
陸建軍看著那人群最後麵黑著臉的大隊長,就是一震,也打消了追著媳婦回去的心思。
見狀,薑月舒瞬間收起了幸災樂禍的表情,一本正經、一臉嚴肅。
“怎麼回事?”
大隊長撥開一眾吃瓜群眾,朝著現場的另外三人問去。
陸建軍無聲搖頭,看向了另外兩人。
剛才那老頭正用袖子抹著淚,陡然看著這麼多人圍觀,有些認命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