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許並不是一次簡單的襲擊……先不說他們的配合就不像那種打鬥毫無章法的土匪,況且我也不相信他們會那麼剛好知道商隊的行進路線,這顯然是早已預謀好的。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周圍隻剩了我們的腳步聲,我才拉著滿穗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
“滿穗,幫我看看……他們有人追過來嗎?”腦子裡的眩暈感越來越強烈,就連聲音也變得斷斷續續了起來。
“沒有……良你怎麼樣了?”滿穗也跑得氣喘籲籲,卻還是不忘詢問我的狀況。
“我……”
“良爺?”
意識逐漸模糊了起來,在我倒地前的最後一刻,看到的是滿穗緊張的表情……
…………
“咳咳……”
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將我吵醒。
“嘶……”
頭好痛。
我捂著腦袋從掙紮地上坐起,一陣陣疼痛從那裡傳來,還帶著昏昏沉沉的眩暈感,失血過多的後遺症還是沒有過去。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我身上還蓋著滿穗的外衣,有一股鬆樹特有的香味,淡淡的,卻還是很好聞。
身上的傷口有些已經開始結成血痂了,但還是在隱隱作痛。胳膊上的箭矢已經被處理掉了,滿穗將自己的外衣袖子撕成了布條給我進行了簡單的包紮,連同身體上其他地方的傷口。
環顧四周,這裡是一個類似於山洞一樣的地方,我無法想象以滿穗的身體是如何將我一個昏迷的成年男子搬到這裡來的。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我跟滿穗異口同聲地問道。
額……
滿穗低下了頭不再說話,在她低頭的那一瞬間,即便洞裡的光線昏暗,我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那她的表情,是眉頭緊皺著的。
“我……沒什麼事”我猶豫了片刻“你又開始咳嗽了?”
“很難受吧?”其實我知道滿穗有時候半夜會起來咳嗽,但是又會很快被她壓下來,我大抵是可以猜到她不想讓我知道,多次詢問也沒有任何的結果……
“沒事良爺……我……”她重新抬起來了頭,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絲絲縷縷的光線透了進來,顯得她的眼眶通紅。
“對不起……如果我再小心一點良爺就不會受傷了”她抿了抿嘴唇,聲音有些斷斷續續。
“我的命本來就是你的,沒什麼好抱歉的。”我頓了頓“如果我真的死了,那也是我罪有應得。”
“你……彆說這種話。”她盯著我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瞳孔裡好像閃爍著什麼不知名的情緒。
滿穗沉默了一會繼續開口說道“這裡沒有可以消毒的東西,我隻能用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條給你簡單的包紮一下……”
“等會天再亮一點,我就出去外麵找找有沒有什麼草藥可以用來消炎的……”
“什麼……?”我沒有立即回話,現在的腦子不是很清醒,遲鈍了片刻才反應了過來。
“不行……太危險了!如果你在外麵又撞到那會人,誰來救你?”連我自己都沒有注意到,我的聲音尖了許多,就好像是在訓斥她一樣。
“良爺……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有自己的考慮”滿穗端正在我的麵前“首先,你剛剛昏迷了不太清楚,但是我們已經離他們夜襲的地方很遠,何況現在已經白天了,如果他們是有備而來的襲擊,這會也應該回去了。”
“再者,我們已經不能再拖了……良爺你身上的傷都還是小事,可是胳膊上的傷已經不能再拖了,我之前用清水幫你清洗的時候,已經有隱隱約約要發炎的跡象了……”
“不處理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你的手會廢掉的!”說到最後,滿穗的聲音竟有了些許的顫抖。
“那也不行”我搖了搖頭。
“可是我不想這樣!”滿穗的聲音變大了幾分“我不想欠你什麼,如果你的手因為我廢掉了,那麼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我麵色複雜地望著滿穗,她忽的把頭轉向一邊,視線卻在那一刹變得模糊了起來,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山洞的地上帶起了細細微微的回響聲,同時也滴落在我的心上。
她不想欠我什麼……是的,畢竟我是她的殺父仇人,如果反而因為救她而死,又該讓她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去過接下來的每一天呢。
也許我的阻止確實讓她為難了……我可以因為任何方式而死,卻唯獨不能因為救她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