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我時常會夢到這個場景,無數次,無數次,從夢中醒來,相同的場景,相同的惆悵。
那也是支撐著我一直活下去的幻想,一個被命運裹挾的、自始至終的幻想。
我對未來很迷茫,也許是我膽怯了。
“醒了?”良坐在床邊,見我捂著腦袋坐了起來,於是便開口問了一句。
雖然良總是同一個表情,但我依稀可以感覺到,他的情緒不太對勁。
我低沉沉地應了一聲。
“穗姐姐。”秧趴在床邊,腦袋都快要貼到了我的胸前,“你剛剛……在說夢話哦。”
我對著秧挑了挑眉頭,好奇地問道“是嗎……?”
“那我都講了些什麼?”
秧扒拉著手指頭,每說一個東西就豎起來一根,“有荷包啦,爹爹啦,好好活下去啦,湖邊啦什麼的……”
“總之就是,阿巴阿巴一堆,我也說不完。”
“……”
現在我大抵是知道,良的情緒為什麼好像有些不對勁了。
他大概也是聯想到了當年在洛陽湖邊找到我的時的事情了吧。
我將目光重新看向了良,他也正看著我,我們誰都沒有先說話。
許久,我率先打破了沉默,“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做著同樣的夢……”
亂入我夢見一片焦土……
“我夢見在我跳湖的那天,爹爹把我救了起來,告訴我,要好好活下去。”
我長舒了一口氣,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氣,繼續說道“他還說,不怪我。”
良把臉撇了過去,還是那樣的語氣,“怪我。”
“嗯,怪你。”
秧在此刻也插了一句,“嗯,都怪良爺。”
“……”
“……?”
我和良瞥了秧一眼,她縮了縮脖子,我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這次反倒是良先開口。
“先把藥喝了吧。”他指了指放在我床邊的一碗藥材,“剛剛我試了試,應該不燙了。”
我端起碗來聞了聞,黑色的湯水裡透露著一股中藥特有的苦味。
我皺著眉頭饞了一口,便對著良吐了吐舌頭,“好苦……”
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抽筋,我竟隨口問了一句,“良爺,有沒有甜的?”
也許是有些為難他了,良一時間竟然真的開始糾結起了這個問題。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秧,最後還是決定問秧,“有嗎?”
秧大大的眼睛,小小的誘惑,“有……嗎?”
隨後搖了搖頭,“沒有……吧?”
“大概?”
良的眉頭皺了起來,好似開始絞儘腦汁地思考。
最後,大抵是放棄了,這個世界是沒有甜的藥的。
“我記得你原先不是不喜歡吃甜的嗎?”
“生活都過得這麼苦了,我吃點甜的怎麼了?”
秧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呀是呀,吃點甜的怎麼你了?”
“你還是算了吧,大小姐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我瞥了秧一眼。
“……”
“那……你先把藥喝了,我現在出去幫你買點甜的?”良猶豫了一下,又緩緩開口說道。
難得,木頭開花,腦袋開竅。
我點了點頭,認可了這個方案。
“我也要。”
“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