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銀，灑在青山大隊的田野上，那牛棚的輪廓在月色中顯得愈發古樸而神秘。
舒天啟與老顧雖已共度四年的鄉村生活，但舒天啟深知，老顧作為從政多年的人，心思深沉，他不能輕易多言，以免打亂了外孫女兒的計劃和布局。
祖孫倆在月光下，推心置腹地交流了所有的事情。舒天啟的眼神中滿是欣慰，他知道孫女已經成長為一個聰明、堅韌的少女。兩人談得儘興，便攜手步入牛棚，月光灑在兩人的身影上，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一推開牛棚的門，舒天啟便看到蘇青玉正和顧老愉快地聊著天。蘇青玉，這個活潑好動的小姑娘，自小就深得長輩和鄰居的喜愛。此刻，她正手舞足蹈地給顧老講述著她們在火車上的經曆，那表情生動得仿佛能將人帶入那個驚險刺激的場景。
“你姐姐可真厲害，我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沒見過哪個女孩子敢拿著木棍敲彆人的牙齒呢！”顧老被蘇青玉的話逗得哈哈大笑，眼中閃爍著讚賞的光芒。
“對呀，我姐姐最厲害了，還有哦，今天有個男知青還想讓我們幫他們男知青洗衣服，我一腳就給他踹出去了。”蘇青玉提到姐姐的厲害和今天自己的壯舉還有點洋洋得意。
蘇青靡站在一旁，原本還因為妹妹能與顧老相處融洽而感到高興，但仔細一聽他們的聊天內容，嘴角不禁一僵。她心想妹妹怎麼把這些粗魯的行為都講出來了？這會給顧老留下什麼印象呢？
“青玉，彆胡說。”蘇青靡輕輕打斷了妹妹的話，“你以後也要少動手，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要有點女孩子的樣子。”雖然她希望妹妹能夠開心快樂，但也不能任由她野性難馴地成長啊。
“顧爺爺，你彆聽我妹妹胡說。”蘇青靡尷尬地衝顧老微笑道，“平時我們都是很乖的。”
“外公，這些是我們帶過來給你們倆補身體的。”蘇青靡邊說邊從麻袋裡拿出食物，一一擺放在桌上，“你們彆舍不得吃。”
顧老見狀，連忙擺手說道“誒呀，你們這倆孩子，我不需要這些的，給你們外公吃就行。我這把老骨頭以前還能行軍打仗呢，身體硬實得很。”說著，他就要把食物往顧老的床上放。
“顧爺爺，你和我外公一起在這受苦受累，我外公身體以前就有點小毛病，我拿這些就是為了要感謝你這麼久以來對我外公的照顧。”蘇青靡堅決地將食物放在桌上，認真地看著顧老說道，“而且你放心，我們下鄉之前把自己的工作都處理好了，賣了不少錢，未來幾年生活都是足夠的。你就彆推辭了。”
顧老看著蘇青靡堅持的眼神，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暖意。他知道，這對祖孫倆雖然來自城市，但在這艱苦的鄉村生活中，卻展現出了超乎常人的堅韌和樂觀。
他們之間的親情和默契，以及他們對生活的熱愛和執著，都讓他深感動容。
顧老坐在牛棚的角落裡，看著不遠處的祖孫倆歡聲笑語，那份溫馨的畫麵像一把銳利的箭，直刺他內心深處的思念。
他記得，那曾是他全家人的日常，可惜，如今隻剩下他一人孤獨地回憶。
往事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那時是全家被下放的，僅存的希望就是他的小孫子。
他們全家費儘心思，通過關係將小孫子過繼給了一位久經沙場的老戰友，還將他送去軍營曆練，希望他能因此躲過這場風波。但代價是，他的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都被迫下放到河北鳳凰城的農場，開始了艱辛的勞作生活。
已經兩年了，他仿佛與世隔絕，未曾收到兒女和孫子們的任何消息。他時常望著遠方，想象著他們在異鄉的生活，是否還安好，是否還記得這個遠方的他。
“外公，我們後天要開始下地賺工分了，明天我們倆去供銷社再買點東西，晚上再給你們送過來。”蘇青靡的聲音打斷了顧老的思緒，她的話語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和決心。
青山大隊的牛車總是在清晨的六點半等待在村口，她們知道，明天要早起，要麵對新的生活。蘇青靡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畏懼。
“好，你們回去時小心點，不用給我們買東西，你們自己多買點吃的，下地乾活很累的，你們以前也沒做過，還不知道要累成什麼樣呢。”舒天啟的話語中充滿了對兩個外孫女的心疼和不舍。他無法想象，曾經嬌生慣養的她們，如今要麵對這樣的生活。
“外公，不用擔心我們，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以後晚上有空我們就過來看你，你也不要擔心我們的安全。隻要保證自己多吃飯，少生病我們就放心了。”蘇青靡安慰著舒天啟。
她知道，她不僅是在安慰外公，也是在給自己打氣。
夜幕降臨，兩個外孫女手拉著手離開了牛棚。
她們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長，很長。舒天啟望著她們的背影，心中的疼痛無法言喻。他知道，他再也無法給她們一個溫暖的家，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
轉身，他慢慢地打開外孫女帶來的包袱。裡麵是兩件薄棉衣，他立刻明白了蘇青靡的用意。
他拿出一件棉衣遞給顧老，“老顧，這件給你。這件衣服隻能穿到初冬，我們一人一件，不許推辭。”
顧老接過棉衣，心中充滿了感激。他看著舒天啟，知道這不是一個簡單的禮物，而是兩個外孫女對他們的關愛和期待。他感歎道“你這兩個外孫女可真好看，聽你說過是雙胞胎，長得還真不像。不過眉眼都和你神似。”
顧老的話讓舒天啟的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但更讓舒天啟想到了他那個才知道已經去世多年的女兒，兩個外孫女不是和他神似，而是兩個外孫女的長相和她們的母親眉眼處都有不同的相似。
踏著月色回到剛買下的房子，蘇青靡和妹妹打了聲招呼讓她早點睡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青靡，今天怎麼樣，教訓那些人渣累不累呀。”044的聲音悄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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