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後,葉蓁蓁時常會幻想如果沒有打那通電話,她和文白景之間會不會是另一番模樣。
故事發生在以小橋流水聞名於世的江南水鄉,101novel.com12年9月13日的下午。
“砰!”
房門被穿堂風驟然合攏。
葉蓁蓁穿著睡衣垂手站在門外,頃刻間睡意全消,雙手下意識地捂緊胸口。
前一秒她彎腰將垃圾放門外,垃圾袋沒有立穩歪倒了。她走到門口整理垃圾袋,沒留神就被風關在門外。
獨居在沒有物業的老舊臨街民房,她隻穿一襲白色宮廷風長睡裙,深v的領口設計清純中帶著絲性感。
渾身上下再無其他。
沒有手機、鑰匙、錢,甚至連內衣都沒有穿。
周邊並無親朋好友,她愣在門外,一瞬間慌亂無神。
現在馬上兩點,她是某商場二樓女裝店鋪的導購,兩點半是她工作商場早晚班的交班時間。
讓她真真切切體驗了一把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絕望。
葉蓁蓁呆立片刻,傻站也解決不了問題。她將裙擺小心提著,邁著慌張雜亂的步伐從三樓下到一樓。
路邊賣臭豆腐的小攤前站著幾個顧客,臭味和油煙順著風襲來。
迎麵走來幾個工地下班的民工,他們拎著紅色安全帽和葉蓁蓁擦身而過,眼光有意無意的落在她身上。
沒有人會覺得唐突佳人。
本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理,大多數男人並不認為餓狼似的盯著一個睡衣美女有失風度。
你既然敢成這樣走在路上,就應該接受彆人不懷好意的目光,我多看你兩眼純屬是看得起你。
這是那些男人的心理。
許是秋天午後的日頭太毒,葉蓁蓁臉燙的不像話。偏偏風也欺人調皮的拉扯裙角,她隻得一手捂胸一手掩裙。
一路低著頭,惶恐的跑進小超市後門。人們都以奇怪的眼神探究地打量著她,她有些想逃,又無處可去。隻能硬著頭皮迎著眾人的目光,怯怯走到公用電話邊,撥通林小溪的號碼。
林小溪那時還算她的閨蜜,隻是兩人已經走在漸行漸遠漸無書的路上了。
“蓁蓁,我走不開啊!你想想彆的辦法…”
掛斷閨蜜電話,不經意間看見超市透明玻璃櫃台上,散著幾張藍底黃字的小卡片——精誠開鎖公司。
“開鎖公司嗎?能來xx街開鎖嗎?”
“可以的,隻不過要等兩個小時…”
“什麼?兩個小時!”
她細長地聲線驟然拉高,更是引得眾人紛紛側目。被圍觀群眾的目光灼傷,臊的隻想死,她將頭壓的更低了,餘光瞥見超市外路過的行人,也都在透過玻璃打量她。
在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中,她遲疑的撥通那個號碼。
每一個危機四起的時刻,她總是下意識地想起文白景。
他們不是戀人也算不上朋友,分離的日子早已超過相處的時間。可是她心裡萬分篤定,文白景是個靠譜且一定會幫助她的人。
放下電話,她緊捂胸口縮到超市角落浮灰的貨架旁。她將頭埋於膝間,散落的發絲遮住臉,露出白嫩修長的脖頸,單薄的蝴蝶骨在微微振翅。
時間被絆住步伐怎麼也走不動。
社死的尷尬時刻總是煎人,把人炸糊烤焦,焦味順著風四處飄引得眾人矚目無處遁逃。
葉蓁蓁渾身滾燙,她想起葡萄乾的晾曬房,下一秒自己就會被晾曬成乾,熱浪在不停朝她湧來。
清冽的鬆柏氣息,如懸崖峭壁呼嘯而來的風逐漸靠近她。
一雙黑色皮鞋停在眼前,鞋麵不染一塵,順著鞋往上看去,剪裁得體的西褲垂順無褶。
她抬起頭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憋著的委屈突然就盈滿眼眶。
文白景把灰色西裝外套裹在她身上,俯下身將她一把抱起,穿過眾人驚異的表情,走向路邊那輛奔馳黑色大g。
葉蓁蓁坐在副駕腳趾頭不停摳地。數月未見,她明明很想念他,此時此刻卻不敢抬頭多看他一眼。
文白景直勾勾盯著她,語帶戲謔,“葉蓁蓁,你穿成這樣給我打電話,真把我當正人君子了?”
葉蓁蓁臉上的紅霞延伸至後頸,低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口。
文白景眸子一黯,轉頭看向前方,語氣有些冷,“你不是消失了嗎?為什麼要給我打電話?”
葉蓁蓁裹著外套老老實實坐著,黑發半掩麵,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低著頭不發一言。
總不能說實在沒辦法才想到他。穿成這樣被扔出去,翹班被罰款不說,還會登上本地的飯後八卦?保險起見,還是閉嘴吧!
見她一言不發的模樣,文白景輕輕歎了口氣,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車裡重複播放著一首歌——《三寸日光》。
“…第三個願望還不想講,你自己想一想,問微笑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