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小夜燈散著淡淡白光,如同冰冷的薄紗般輕輕地覆在桌麵。
古人秉燭夜遊,今人把酒暢談。
葉蓁蓁緩慢撚著吸管,眼神疑惑的打量著鐘離,幾番搜索枯腸也沒有想通鐘離此言意欲何為。
生意人少不得觥籌交錯迎來送往的應酬,況且文白景也不是那種人。
葉蓁蓁衝鐘離搖頭淺笑,語氣不乏篤定“年底了各行各業都很忙,我相信他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情。”
鐘離自嘲的扯起唇角,並沒有說話的欲望,仰頭灌下一杯酒。
鐘離這樣追求自由又灑脫的人,有父母兜底和讚助,勢必不會為物質憂心。
工作還算順利,身體健康無虞。
思忖數秒後,葉蓁蓁小心翼翼的試探著開口“你和你男朋友還好嗎?”
鐘離手肘撐在桌麵上,纖巧的手指扶在額間,自言自語的說“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好”
人總是被各種各樣的欲望裹挾和禁錮,世人皆在佛教八苦的苦海中掙紮沉浮。
想來是為情所困。
鐘離這個追求自由討厭束縛之人,最終被情愛困住。困住她的人叫陳波。
葉蓁蓁最初得知鐘離的男朋友在體製內工作時,幾乎要驚掉下巴。很難想象出看似離經叛道的鐘離,會喜歡循規蹈矩按部就班的人。
四目相對電光火石間,愛情就降臨了。
沒有為什麼。
鐘離巴掌大的小臉堆滿疲憊,眼底覆著陰天霧霾,連同語氣都滲出疲怠“蓁蓁,我好懷念沒有談戀愛的日子,每天都過的開心恣意,好像沒有什麼事需要我發愁和擔憂。沒有遇到他之前,我遇見最煩惱的事情就是托尼給我剪壞了劉海。”
鐘離之前的人生順風順水,所學專業也是她喜歡的。
最生氣的事情不過是剪壞劉海,為此戴了一個月帽子養劉海。
沒有吃過苦的人遇見一點點小事,天就塌下來了。泡在苦海中的人卻想著,總有一天會吃到蜜糖。
葉蓁蓁早已看淡同人不同命,心態放的很平沒有分毫嫉妒。伸手拍了拍鐘離胳膊,安撫她。
鐘離勾起一抹苦笑,那神情的味道像極了中藥,“他永遠在忙,我知道他年底了工作任務重,我真的都理解。我們說好過年他和我回江洲見父母。”
“你們這麼快就見父母?”葉蓁蓁再一次驚掉下巴,實在難以理解,“你們在一起不過才半年,會不會太快了點?你真的要這麼早結婚嗎?”
鐘離隻比葉蓁蓁大一歲,年後也才二十五,依照她無拘無束的性格,本不該匆匆步入柴米油鹽之中。
“蓁蓁,我都和家裡說好帶男朋友回家過年,現在他臨時告訴我說不回了。”鐘離滿身頹氣,依然保持著良好的體態,“我倒不是著急結婚,是他主動說要陪我回家過年,結果他卻失信於我。”
陳波主動提出陪鐘離回家過年,鐘離也提前告訴父母要帶男朋友,很快家裡的親友都知道了,早已約好時間見一見這個江南女婿。陳波因工作原因要留在單位加班,本來兩人好好溝通也不是大事。
非但不道歉認錯,他覺得鐘離生氣是不成熟的表現,一點不能體諒他的工作,完全不可理喻。
為人民服務的職業光環,總會吸引許多女孩子前赴後繼。
鐘離又抬手叫酒。
葉蓁蓁攔住了她,“鐘離,喝酒解決不了問題,醒來後該麵對的問題依然要麵對。你們不如好好聊聊,話說開也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