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少年絲毫不曾猶豫的答案，辰曦既欣慰又生起些不易察覺的憂傷，她恍惚間又回到了八百年前的嵐山，在一年一次的炁師選拔賽上，幾乎每年都會有十幾個，幾十個如同他此刻這般堅定的少年少女，他們在扶桑神樹下的廣場上，目光灼灼，鄭重而堅定地回應著“我願意！”
“好！”
辰曦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你既不怕此路危險重重，我便答應收你做學生。”
聽到此處，顧北城那雙漆黑的雙眸瞬間染上亮光，那些因害怕辰曦拒絕而產生的緊張瞬間煙消雲散。
“不過我現在還不能讓你入門。”
然而瞬間，他的開心又被打得形神俱滅。
瞧著少年瞬間又緊張起來，那雙剛染上喜色的雙眸逐漸黯淡下去，辰曦輕笑一聲，說道，“彆緊張，我並非是要反悔。”
“那是為何？”顧北城鬆了一口氣，壓下心中忐忑，不解地看向她，“您今日不是也已經開始教授歸雲道長了嗎？為何我還不能入門？”
“他與你有些不同。”辰曦看了眼此刻盤膝坐在五行陣中閉目靜心，摒除雜念，認真感知著陣中元炁的歸雲，緩緩說道，“炁師修煉入門分為三個階段，感知，聚炁，駕馭，感知便是歸雲此刻正在做的，摒除一切雜念，以靈魂感知元炁；成功感知元炁後便能確定自己靈魂元炁屬性，從而進入聚炁階段，聚炁便是將你所感知到的元炁彙聚引入丹田；當元炁進入丹田後，便到了最後一個階段，那便是熟練掌控丹田內的元炁，也就是駕馭。”
“但幾乎每一個炁師都會在駕馭元炁初期階段出現丹田內元炁不受控製，從而導致元炁外泄的情況，這是很正常的現象，但對於新人來說卻也是致命的危險。”
“濁對元炁十分敏感，就如同炁師對濁氣的敏感一樣，一個普通人在濁的眼裡微不足道，但一個渾身散發著元炁的新人炁師在濁的眼裡會是什麼？”
顧北城瞬間明白了，他看著辰曦，說道，“是箭靶！還是一個毫無威脅的箭靶！”
“沒錯。”辰曦點頭，“因為新入門的弟子還無法熟練駕馭元炁，又為了方便弟子在外能夠避免成為活靶，每一位老師在弟子進入元炁駕馭階段後都會送給學生一顆炁石，用以幫助學生控製元炁不會外泄。”
“但炁石需三階兩儀炁師之上的炁師才能夠凝結，”說到這裡，辰曦輕歎一聲，“說到底也是我目前太弱，若我此刻已然到達三階兩儀炁師之上，便也能立刻收你入門。”
原來是這樣！顧北城心中瞬間明朗，之前因為辰曦隻收歸雲不收他的那點委屈瞬間消失殆儘。
不過當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歸雲身上時，顧北城心中依舊不解，遂問道，“那為何阿娘現在就讓歸雲開始修煉？”
辰曦輕笑一聲，“我不是同你說過了？他與你有些不同。”
“有何不同？”
莫不是看他年長幾歲？這多沒道理？
“你忘了？他能用符籙借元炁設陣為己所用，”辰曦輕敲少年腦門，笑道，“若他成功修得元炁，以自身元炁操控符籙設陣，其威力會比借來的元炁設下的陣法威力大很多，如此，即便他還不熟練駕馭元炁導致元炁外泄引來濁，但保命卻是綽綽有餘了。”
顧北城恍然大悟，點頭道，“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這下總不會覺得委屈了？”辰曦笑看著他。
“……”顧北城大囧，沒想到辰曦竟然看出來了。
瞧著他羞得兩耳通紅垂眸不敢看她，辰曦便忍不住發笑，倒也不再逗弄他，隻問，“可還有問題？若是沒有，你便自行玩兒去。”
“……沒有了。”
“那就去玩吧！”辰曦像攆小孩兒似的攆人走，“記得不可以離開冷泉外的結界就行。”
顧北城，“……知道了。”
見辰曦周身又亮起藍色銘文光圈，顧北城靜靜坐到一旁不再去打擾她。
他拿著辰曦給他的法令，偶爾會去外麵坐坐，但大多數時候都會待在深海星空之中。
白靈不去找食物的時候要麼趴在他肩頭睡覺，要麼同他講辰曦以前的光輝事跡，顧北城聽得認真，對辰曦也更加欽佩。
籠罩著杜淮錚的那道藍色光柱逐漸變成了深藍色，辰曦中途又向他打了幾道禁製，杜淮錚從一開始的痛苦到現在已經陷入了平靜，想來是即將大好。
歸雲除了吃飯便一直在五行陣中盤膝靜坐感受著陣內元炁。
顧北城無處可去，又無事可做，除了聽白靈講辰曦的往事，便是擔心家裡的情況。
欽原自林中同辰曦打了一場後便立刻回到了翠雲山脈深處的洞穴裡。
它受傷不輕，濁陰之力消耗甚多，為儘快恢複消耗，它幾乎將巡邏的那些濁獸全部吸收，這才堪堪恢複了一些。
它盤膝坐在那紫色隕石之下，周身繚繞著黑煙，它的身後是一堆逐漸化作黑水消失的黑狼屍體。
一隻濁兵從通道外走進來，停在角落等待著欽原發話。
“這群濁獸實力太低，這次去找猛獸轉化來巡邏。”
欽原未睜開雙眼，隻那陰冷的聲音在山洞裡響起。
“你派一隻濁兵去弄一批惡傀放到附近，就在這附近村鎮，永安縣那邊有炁師守著，彆讓它們去找死。”
“順便通知永安縣的傀儡，那個地方不能再待了，讓他們趕緊換個地方，那傳送陣儘快摧毀，”欽原想起辰曦今日在縣衙待過，以她的實力，恐怕已經發現了，若是她派炁師通過傳送陣直接到了這裡可就麻煩了。
那角落的濁兵彎著腰低吼了一聲回應著。
欽原睜開眼，抬起右手，那頭頂懸浮的紫色隕石便飄落停留在它掌心上方。
瞧著那黑紅相交的禁錮光環，欽原眉心一顰，“第一顆聚陰石馬上就要煉製成功了，投喂的惡靈不能在這時候斷，你讓它們換個地方繼續收集惡靈，隱蔽些，彆再像那個蠢貨一樣鬨得滿城皆知。”
“再給朱厭大人傳個信，我這邊遇到了麻煩，”欽原想到辰曦，臉色陰沉得幾乎快滴出墨來，“讓它儘快派個幫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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