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靖侯下朝回來,仿佛頂著一頭烏雲進門。
下人們連平時說話都不敢大聲,主子們一個個麵色陰沉,二房和三房那邊,平時個把月也不來正院一趟,最近兩天,卻是天天都往這兒跑。
不為彆的,隻為打聽朝堂上安王的動向。
而平時隻每日早上請安才往蘋齋去一趟的小輩們,竟是長在了那裡,好像孝心一下子被春雨澆灌,瘋長而起。
此時的陸語倒是成了小輩當中的領軍人物,在蘋齋一陣指手劃腳,呼來喝去,儼然她是端靖侯府的嫡長女。
小輩當中也有人看她不順眼,但她馬上就要嫁入東齊王府,現在整個端靖侯府都指著東齊王府幫忙,是以也沒人敢置喙她的所做所為。
就在陸語張揚著指揮蘋齋裡的丫鬟快給老太君換床被子時,有個丫鬟突然興奮地大叫起來:“醒了,醒了,老夫人醒了……”
這一聲驚叫,如同刮起了一陣颶風,瞬間席卷了整個端靖侯府的上空——
陸二爺與陸三爺一看到端靖侯回來的臉色,心便往下沉。
“大哥,可是安王還不罷休?”
端靖侯先是歎氣,而後又搖了搖頭:“倒也沒到那個地步,有東齊王力保,又有周太傅與安王針鋒相對,他已然不敢直接對侯府怎麼樣了,但明著不行,暗中卻難說了,而且……”
他頓了頓,臉直露出肉痛的神情:“皇上說不管如何,這次安王的確是平白受了委屈,雖未明說,但也是在暗示我們得補償安王。”
兄弟兩人聽到這,鬆了口氣,出了這次的事,傷財已經是肯定的了,反正這次鬨出事情的是大房這邊的小妾,怎麼也輪不到他們拿自己的錢財。
“那大哥便送幾樣名貴的禮物親自給安王殿下送過去便是。”陸二爺說。
端靖侯瞪了二弟一眼:“你以為安王是誰?他要的是咱們老家宅子那處地方,那可是是祖宅,幾百年的基業,就這麼送人了,無疑是把先祖好不容易攢下來的榮光都送了人,以後我還怎麼在朝中見人?”
其他兩人突然沉默了。
可過了一會兒和,陸三爺又開口了:“可大哥,那祖宅咱們反正也早不住了,在那荒著也荒著……”
在他看來,一處早就不住的荒宅,哪裡有現在京城的錦衣玉食,繁華似錦重要,若是安王要,給便是,反正他們也沒有大損失。
端靖侯府雖然性格軟弱,但他能在風雲變幻的朝堂中安穩度過這麼多年,與兩個隻是買了閒職,掛名拿俸祿了的弟弟見識自然不一樣。
他剛要教訓兩個弟弟,管家突然滿臉驚喜地衝進廳內:“侯爺,侯爺,老夫人醒啦,醒啦!”
一聽聞家中的主心骨醒了過來,兄弟三人齊齊站了起來:“醒了?”
說完,以端靖侯率先衝也了前廳。
原本飄出浮萍的心臟,好像一下子有了著落——
蘇辛夷是在和衛淺溪約好的地方不遠處重新等人的。
等看到衛淺溪的馬車,她才走出來。
兩人一同回了侯府,剛回去,便聽說老太君醒了過來。
雖然之前大夫便說這幾日人會醒,但乍聞這個消息,蘇辛夷的心情還是鬱悶了一下。
衛淺溪拍了拍她手:“你應該表現得高興一點。”
蘇辛夷明白她的意思,反握了她手一下:“我知道,那我們現在一起過去吧。”
調整好表情,蘇辛夷以激動的神情,急不可耐的步伐,拉著衛淺溪,朝著蘋齋而去。
可卻在要進蘋齋時,被陸語攔在了外麵。
“現在才來,還有心情出門玩樂,我看祖母平時是白寵你了。”
蘇辛夷故作焦急往裡麵看:“我今天是出門給祖母燒香求平安去了,平安符我都帶了回來。”
說完,將一塊城中萬安寺裡的平安符拿了出來。
衛淺溪向楊氏說明的帶她出門的理由,便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