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千絲閣的掌櫃說,半月前錦繡坊來拿貨,他們剛好沒有貨,本來是說好七八天後再交,可是他們把貨大量地進來的,錦繡坊卻不要貨了,那批貨隻有‘夏映荷’能用得上,全京城他們也隻與錦繡坊有那批貨的交易,現在貨壓在那兒了,他是想來找大娘子討個說法,說……說若是不給個說法,便……”
管家結巴起來,端靖侯聽得著急,便追問:“他們便要如何?”
管家:“他們便把端靖侯府做生意不講信用的事告便全京城的商家,讓他們都不敢和端靖侯府做生意。”
“他們敢。”老太君一拍椅扶手。
可這時,沒人說話。
蘇辛夷卻在這時以一種疑惑又天真的語氣問道:“姨姥姥,若是半個月前錦繡坊還與千絲閣有生意往來,那便不是表嫂私自更換了絲線的提供商吧?況且明明跟人家說好了七八天到貨,為何又食言?做生意最講究的就是信用吧?若沒了信用,就算咱們侯府再顯赫,人家商人不敢得罪咱們,但至少可以繞著道走啊。”
說完,她故意朝尹丹月看去:“二表嫂,你說是嗎?”
尹丹月的笑容有了崩壞的跡象,但整個端靖侯府的人那種詭異的沉靜,卻又給了她底氣。
她笑著看蘇辛夷:“表妹這話說得有道理,可問題是,我根本沒有跟千絲閣約好什麼七八天拿貨,畢竟我剛剛接手錦繡坊,對千絲閣的人不熟悉,但大嫂就不同了,她管理千絲閣的時間這麼久,對千絲閣的掌櫃肯定相當熟識,他們之間有過什麼約定,我可就不得而知了。”
話裡話外,竟然是暗示衛淺溪與千絲閣合謀,謀取端靖侯府的錢財。
此話一出,剛才陷入安靜的小廳突然沸騰起來。
陸二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摸著下巴道:“光齊媳婦說的也不是沒道理,這千絲閣的掌櫃大清早的跑咱府上,本來就挺奇怪的,這來得也太是時候了。”
張氏在一旁幫腔:“可不是,就算要找人,也斷沒有到天剛亮就來找人的說道理吧,說不定就是跟某人早早串通好的。”
她這已不是意有所指,根本就是明指了。
而三房劉氏更是直白了,她先是掃了衛淺溪一眼,最後目光竟落在了蘇辛夷身上。
“應該是有人幫她去偷偷去千絲閣報信,以為這樣演出戲就可以瞞過我們吧。”
自陸語事件後,她對蘇辛夷的恨意直白又明顯,隻要有機會就會給她上眼藥。
此時蘇辛夷並不介意她這點眼藥,她視線朝著廳外看過去,桃花還沒來,難道這中間出什麼差子了?
她看出來了,端靖侯府其實隻是想找個借口發作衛淺溪而已。
隻要不是實打實,打在臉上的東西,他們不會給衛淺溪任何機會。
不知道衛淺溪的嫁妝到底有多少,但老太君和楊氏好像一直挺惦記的,再加上這次大理寺這次的空缺,雖然不是什麼重要的位置,但有不少世家子弟都在爭搶這個位置。
端靖侯府小一輩,找不出一個像樣的,既然不能從科舉進入官場,那隻能靠著祖輩那點福蔭了。
他們原本以為借著衛淺溪和衛無淵的關係,自己肯定比彆家世家占有優勢。
卻沒想到衛無淵竟是油鹽不浸,衛淺溪也是事不關己。
對財帛的貪婪,以及對於衛家兄妹不為所動的恨意,讓他們今天是鐵了心的想要逼衛淺溪放出財帛,逼迫衛無淵給他們打開後門之路。
而尹丹月似乎也看透了這一點,所以顯得成竹成胸。
看著衛淺溪的眼神,如同在看一隻將死螞蟻。
蘇辛夷看向衛淺溪,她看起來還是很平靜。
但這股平靜中,她隱約感覺到了焦躁。
是端靖侯府的不要臉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嗎?
桃花怎麼還不沒回來,難道——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劉氏朝她投來的目光,怨毒的恨意中,透著明目張膽的得意。
蘇辛夷心中猛地一顫——
對了,剛剛好像劉氏讓她的丫鬟出去了一趟,就在桃花出去之後不久——
而這時,老太君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咬死衛淺溪。
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指著衛淺溪大罵:“你不止自己中飽私囊,還與外人勾結盜取侯府財物,看在光儀的份上,我給我一條活路,若是你……”
她的話沒說下去,但其中的意味已再明顯不過——
衛淺溪緩緩地抬起頭來,因為兄長的傷勢,她應該一夜未睡。
眼圈微微泛著黑,整個人憔悴中透著虛弱,仿佛隨時都能倒的樣子,可跪在廳中的她,卻是腰杆挺直,仿佛這些人全壓下來,都壓不倒她的腰杆一般。
蘇辛夷仿佛從她挺直的背影好像看到了那個明明早就不支,卻仍要在她麵前堅持著要醒過來的人。
他現在傷勢未知,可他的妹妹卻在這裡被人欺負,她卻什麼都做不了?
哪裡有這種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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