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寧清淩淩的眸子望過去,疑惑地挑了挑眉:“嗯?”
秦知硯心下苦笑一聲,既然決定離開了,又何必再表現出依依不舍的模樣,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
他說了許多田莊上的事,又說了哪些人值得信賴,最後說道:“假若……他對你不好,你去京城找我,我為你做主。”
當背景板的公孫燁當即就不樂意了,他們夫妻之間就算有點小摩擦,他自會低頭道歉,用得著他這個外人做主?
公孫燁勾起唇角:“不愧是當官的出身,這還沒有官複原職呢,說話就已經帶上了官腔。夫君,你可是聽到了,若是日後你對我不好,我可是要上京找這位秦大人為我做主的。”
他故意扭曲了秦知硯的話。
在場的人皆是嘴角一抽,不愧是生意場上的人,這位公孫公子臉皮的確是無人能敵,這打情罵俏的語調,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也說得出口。
桑寧更是眼皮直跳,公孫燁自從成親後是愈發的油腔滑調,關起房門一口一個夫人娘子,在外麵夫君也是叫的頗為順口。
她有時候都拿這人沒辦法。
“誰敢欺負你啊,還不把我家的房頂給掀了。”桑寧嗔了他一眼,又同秦知硯他們說了分彆的客套話。
秦知硯離開那天,桑寧和陳知縣去送了他們一程。
要說這陳知縣也是時運不濟,眼看著今年升遷有望了,有打點的銀子,也做出了政績,偏偏遇到了國喪,他這升官之路坎坷啊。
陳縣令知道秦知硯雖說還沒有恢複官職,但既然是回了京,想來秦家的好日子也就來了,他不求著以後秦知硯在陛下跟前為自己美言,就想著萬一呢,萬一自己以後成了京官,也能有個認識的同僚啊。
夢還是要有的。
馬車逐漸遠行。
眾人正欲轉身離開,隻聽到馬蹄聲傳來。
他們抬眸看去,遠遠就見一人揮著馬鞭策馬而來,馬蹄聲止住,來人利落地翻身下馬,黑沉沉的目光中各種情愫翻湧。
他站在那裡與桑寧對上視線。
恍惚間似是回到了兩人的初見。
當年是她走向他,給了他兩條路讓他選。
現在他的麵前同樣是有兩條路。
當初他選擇跟著她走,而現在他選擇了與她相反的方向。
秦知硯從懷中摸出一支親手雕琢卻一直沒能送出去的簪子,他將簪子交給桑寧:“拿著此信物可以隨時到秦家找我。”
桑寧看著眼前紅著眼睛的青年,微微頷首。
她沒有準備什麼東西。
公孫燁要是再不知道他什麼心思可真真蠢了,渾身冒著酸泡泡,不想桑寧給他什麼,乾脆自己扯下了腰間的荷包遞過去。
“我們夫妻二人也沒什麼好送的,這點盤纏就當是我們的心意了,還請秦公子一定要手下,祝秦公子一路順風。”
秦知硯正要拒絕,就見桑寧接過了荷包遞給他。
經過了她的手,就相當於是她送自己的東西。
秦知硯收下荷包,深深望了她一眼,似是要將她的樣子徹底刻在心上,“後會有期。”
桑寧頷首:“後會有期。”
年底桑寧他們去公孫家,正巧看到公孫夫婦二人在送人出城。
他們這才知曉一些事。
公孫燁的那個三叔公孫宏因之前所做的事被逐出了家門,跟著人做生意賠了個精光,後來染上了賭博,手中的那點產業敗光了不說,還欠了一屁股債。
前些日子被要債的逼得沒辦法,跳了河,屍體打撈上來都已經不成樣了。
公孫夫人罵他是活該,惡有惡報。
公孫老爺念在他是自己親弟弟的份上,還是照拂了一下他的家人,給他們指了條活路,讓他們換個地方生活,還在那地方給他們盤了兩間鋪子足夠支撐他們過日子。
馬車離開後,公孫夫人罵他就是爛好心,公孫宏當初想要奪掌家之勸,還想殺他們兒子的時候,公孫宏可沒有任何心慈手軟。
說著又問桑寧兩人,他是不是爛好心。
公孫老爺嘀咕,那也是她同意的。
桑寧和公孫燁對視一眼,默契轉移話題,一個說自己舟車勞頓餓了,一個說今個兒風大有什麼話都回去說,這才把他們的話都堵進肚子裡。
……
三年一晃而過。
桑寧為朝廷提供了高產的農作物,去年南方水患,她還捐納了不少錢財,如今的她可是聖上欽點的皇商,宮裡那些絲綢都由她謝氏的製造廠提供。
桑寧曾在陳縣令麵前誇下海口,讓桐縣人人吃得飽飯,穿得起新衣。在陳縣令的帶領下他們桐縣人一定能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如今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