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醒醒。快巳時了。”起大早的客京華躬下腰輕喚床上還在睡的人。
陳清睡意惺忪地掀開眼簾,直勾勾地盯著眼前之人。
客京華見他醒了,直起身道“你先更衣吧,早茶我端進來了。”
陳清慢條斯理地一件件套著衣服,客京華則是坐在桌前吃茶。
穿戴完畢的陳清坐過去,詢問道“身體狀況如何?可有哪裡痛?”
客京華倒了杯香茶給他,“好多了,沒什麼地方痛。”
陳清淺抿一口溫熱的茶水,餘光觀察著一口一個小籠包的客京華,看起來倒像是一派尋常。
“秀兒姑娘和我哭過了,羅小姐死了。”客京華嚼著蒸糕,平靜道。
“善惡終有報。”陳清拿起塊梅酥餅,淡漠道“或許這就是她的命吧。”
客京華胸前的傷隱隱作痛,杏眼裡沒落幾分“這次還不慎被人合夥算計了。”
陳清往他杯中添上溫茶,略微戲謔道“她是奔著要你死,你是想著救她命。”
“人各有執念,是我看錯眼了。”客京華泄憤似地仰頭灌完整杯茶。
“有人捏著執念為非作歹,也有人一心誓要懲惡揚善。”陳清勾起唇,眉宇間卻無柔情“逞凶之人該死,僅此而已。”
“說得好!”客京華塞了塊梨花酥到陳清嘴裡,用力點點頭“不過先把早飯吃了,等下還要趕路的。”
陳清聞言眉眼舒展,細嚼慢咽地吃完梨花酥。
兩人吃飽喝足後來到渡口,登上畫舫之際一道清脆的呼聲響起。
“小郎君!”秀兒提著一個大包裹,心急火燎地跑來送彆。
腳踏舷梯的客京華驀然回首,揚起笑向她告彆“秀兒姑娘,後會有期。”
少年一襲紅衣,微風掠過他的墨發,連發尾都洋溢著淩雲意氣。
秀兒心下一動直接將手中包裹拋了出去,衝他大喊道“江湖路遠,願君長恒!”
畫舫順流北上,逐漸淡出秀兒的視野,她熱淚盈眶地凝望著那道模糊不堪的船影。
此刻身在萍洲,心已遠航。
甲板上,客京華揭開包裹——滿滿當當一大袋萍洲特產和秀兒親手製的果脯。
陳清望著這一大堆贈彆禮,不鹹不淡道“秀兒姑娘是真鐘意我們小郎君啊。”
客京華挨個收到錦袋裡,問他“我們下一站去哪?”
“帝都曌陵。”陳清望著遙遠的天邊,淺笑道“說不定還能趕上八月八的秋社祭典。”
“八月八?現在不才四號嗎?”客京華滿是詫異道“我們不會要坐四天船吧?”
“少說四天。”陳清彎起眼,話間帶著輕佻的笑“小郎君,你暈船還是怕水啊?”
“都有些。”客京華略微頷首道“神醫,你那裡有沒有吃一粒睡四天的藥丸?”
“隻有吃一粒睡一輩子的。”陳清從袖口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放到客京華手上,解釋道“這是昏腦藥,暈了就吃即可見效。”
客京華翻掌收好,感激道“神醫大恩,又救我一次。”
陳清險些失笑,毫不客氣道“小郎君日後莫要忘了我的好。”
“那是固然。”客京華舉起手拍拍他的肩,“今後有機會的話,我們結義金蘭。”
結義兩字差點擊垮陳清的笑麵,他乾咳兩聲“結義大可不必,最好不過是情投意合。”
講到這個‘意合’,客京華思維一跳替他出主意道“你說你要賺大錢,我可以把你舉薦給我爹。”
陳清挑起眉,玩味大起“入贅啊?”
“我獨子,沒有姐姐妹妹。”客京華疾聲表明。
陳清半眯起眼,開玩笑似地“弟弟也行啊,這年頭隻要有錢什麼事不能辦。”
客京華顯然是把重心放在了後半句,裝作深沉道“錢都是身外之物,買不到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