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頓時全場鴉雀無聲。
馮婆子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姚青念這是要將她一腳踹開換人，於是驚呼著說道“小姐，你這是要做什麼，仗著夫人不在就可以為所欲為了？老奴掌管後廚多年從未出錯，說趕走就趕走，總要說出個由頭來，不然讓大家如何信服？奴才要去老夫人和夫人麵前分說分說，大小姐這樣，不分青紅皂白，以後誰還敢給尚書府做事！”
“馮婆子，你說你年紀大了，本小姐體諒你，用心良苦的安排你回去頤養天年，怎麼能說是趕你走呢？既然我好心好意的給你機會你不要，那我與你好好說道說道。”姚青念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馮婆子不由的心裡一抖，卻沒有接話，而是靜靜的站在原地，想要看看這個黃毛丫頭能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先說著每日各院的餐食，悠然小姐一個姑娘家的，又是紅燒蹄膀，獅子頭，糖醋鯉魚，魚翅，鮑魚，海參……”姚青念似笑非笑的看著馮婆子“你是看妹妹太苗條了，給她多吃點肉補補？可每天大魚大肉的也不見她長二兩肉呀！”
馮婆子能說悠然小姐真的要吃這麼多嗎？她每日大魚大肉的，不管吃不吃，反正要有，有時候夾一筷子就不要了，剩下的都便宜了她們這些下人。可是她能說嗎？要是說了，依小姐的暴脾氣，肯定不會承認，說不定還得反咬一口挨打，那下場可就慘了。
姚青念接著說到“不止她，還有老夫人那裡，祖母每日吃齋念佛的，你每天整那麼多肉，是不想讓她潛心念佛好讓菩薩怪罪？”
“這……這老夫人年紀大了，吃的補一點養生不是很正常嗎……”馮婆子說話的聲音都小了許多。
“是嗎？祖母可是教導我，尚書府有今天很不容易，要學會勤儉節約。且她有頭疾，不宜過於油膩。要多吃素菜少吃肉食，一來健康養生，二來減少殺生。”姚青念一本正經的說道。
然後又定定的看著她“不如這樣吧，山微，你帶著馮婆子去二小姐和老夫人的院子裡問問，他們是不是每天真的能吃那麼多，還是有刁奴虛報貪墨，將銀子都收入了自己的口袋！”
馮婆子隻覺得兩腿一軟，彎曲跪在地上，完全沒有了之前輕蔑的態度“小姐，您就是借我一百個膽子老奴也不敢做那中飽私囊之事啊！老奴這就去查明情況，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定是有底下不長眼的下人從中作梗。”
“哦？”姚青念翻動手裡每日記錄的菜品“可不止老夫人和悠然小姐的院裡，還有我娘院裡，單燕窩一日就送去了三份呢！昨兒個我在院裡一直陪著她，怎麼連一碗也沒見著，難不成我娘偷偷吃了？”
馮婆子額頭滲出了密密的汗，她拿起袖子擦了擦，感覺有些頭暈目眩。
“現在你還覺得後廚一切都合理正常嗎？”姚青念突然提高了音量，馮婆子渾身一顫。
“小姐，是老奴疏忽了，以後定嚴加管教下人。”
姚青念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馮婆子看了，心裡更加慌亂。
“來人！把這個欺上瞞下的老婆子給我拖出去，我們尚書府可養不起這種吃裡扒外的刁奴！溫婆子，就由你暫時管理後廚，要是做得好，以後就由你來當這個管事。”
溫婆子也是後廚的老人了，她打聽過，人品性子都還不錯，這些年因著馮婆子壓在上頭，她一直找不到出頭的機會，如今，總算是這得了機會，急忙磕頭“謝大小姐，老奴一定儘心儘力做好手上的事情，定不辜負您的信任。”
“大小姐！您饒了我吧！奴才上有老下有小，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啊，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馮婆子衝了上來，跪在姚青念的腳邊，哀嚎求饒，可最後還是被拖了下去。
姚青念也不是沒有給過她機會，是她自己不珍惜，能怪的了誰。眾人看著馮婆子被拖了下去，才知道這大小姐是來真的。
“鐘管事，你管理的府中的家具擺設，怎麼悠然妹妹院裡，這個月花瓶換了七八個，茶具三套，碗碟更是十幾個，這是怎麼回事？”姚青念冷眼看了過去。
正值春季，天還有些微冷，可鐘管事的汗從後背打濕了衣衫，有了馮婆子的前車之鑒，他說話都謹慎了許多“這是悠然小姐院裡的丫鬟粗心打碎的，好在小姐心善，並未追究。”
“哦？是這樣啊，一下就打碎了那麼多，你可要和妹妹好好說說，這樣辦事馬虎的人可留不得，這些打碎的東西可是她一個丫鬟大半輩子也還不清的，乾脆發賣了換個麻利的。”
“是是是，小姐說的對。”鐘管事連忙點頭。
“還有啊，吩咐下去，以後不隻是小姐的院裡，老爺老夫人的院子裡也是一樣，每個月房裡的擺件更換損壞不許超過三件，需要更多的就讓他們自己出銀子采買。”
鐘管事雖有些為難，可有馮婆子的先例，他也不敢不從，隻好領命下去吩咐了。
“其他管事我就不用多說了吧，你們啊，自覺一些，要改的地方就改，要補的地方補，回去好好思量思量，要是做不好，或是覺得自己年紀大了的，來找我，我換個更好的來。”
姚青念定定的看了眾人一眼“當然，有罰必有獎，覺得自己有哪裡做的不好的，主動站出來，過去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還有有想法的，也可以來找我，我會根據你們的情況，賞罰分明。”
“是！大小姐！”大家連連點頭，沒有了來時的不屑一顧，尤其是今天這麼一整改，所有的下人們都不敢再小看姚青念。
沈文廷回來時，才知道陳淑華將管家權交給了姚青念，他心裡想這個女兒自幼在鄉下，能掀起什麼樣的風浪來。以後不用去陳氏麵前陪笑應付，倒也是不錯的，這樣一想，他還巴不得陳氏能在相國寺多待些日子，所以他沒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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