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樂掛了電話就徑直趕到了醫院,現場看見了憔悴的霍煊,又得知姐姐流產並伴有多年抑鬱症,小少年氣得臉色鐵青恨不得要殺了江謹桓,被霍煊拉住。
“小樂!不要這樣……”
邢樂紅了眼,“姐!你忘了媽媽抑鬱症的時候有多痛苦了嗎!”
霍煊一怔,“怎麼會忘呢……”
媽媽染上抑鬱症的時候,會半夜偷偷去拿刀對著手腕比劃,然後喃喃自語,“不可以,我還有兩個孩子,我要是出事了,他們怎麼辦……”
那些年她總是一個人偷偷掩飾身上的各種傷口,她穿著外套遮住了手臂上自虐產生的疤痕,有一次被劇團的阿姨看到,大家都哭了。
“這麼好的人,怎麼就抑鬱了啊……”
小孩子不懂,可是看到那些傷疤還是覺得觸目驚心。
那是她最最親近的媽媽。
姐弟倆因為這個話題哽咽著抱在一起。
“姐……我會永遠保護你的,就像媽媽保護我們一樣。”
“姐姐也會保護你,因為你是我弟弟啊。”
江謹桓是知道霍煊有弟弟的,但結婚四年,他卻從沒有機會見過這個神秘的小舅子。
沒有彆的原因,他們是隱婚的,就算他想見霍煊的家人朋友,也得看看霍煊願不願意。
但他沒提過,霍煊也默契的沒提過。
這一次見麵的場麵一度劍拔弩張。
她很在意這個弟弟,江謹桓很清楚。
霍煊誠懇道“對不起小樂,姐姐瞞了你結婚的事情,姐姐不是故意的,實在是這也算不得多好的事情,所以就不想和你分享了……”
邢樂紅了眼,“姐……”
小時候姐姐打工為了給他買好吃的小麵包,自己卻吃發硬的白饅頭,有點小零食姐姐就想著留給他,自己隨便湊合,他去了邢家,怕邢家人對他不好,霍煊還會兼職攢錢給爸媽寄錢,但他們沒要,卻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邢樂說你有個疼你的好姐姐。
他知道姐姐在霍家不開心,甚至剛到霍家就住過院,他卻不知道,姐姐居然念大學的時候就嫁了人,而且看起來這個婆家對她也不太好。
他站起來抱了抱姐姐“沒事的姐,不高興了就抽身,你有弟弟。”
就因為這句話,霍煊又哭了好多天。
邢樂小時候一頭卷發被大家戲稱是洋娃娃,而現在他當兵剪掉了一頭自來卷發,整個人更加陽光健碩,是姐姐可以依靠的大男孩了。
邢樂守著她的時候,江謹桓根本不能靠近霍煊。
邢樂憋著一腔怒火,看他的眼神就像要吃了他。
江謹桓想和這個小舅子談談,邢樂直接爆發了。
“我不怕惹事的,如果不是為了我姐,我管你是什麼人,我弄死你!”
邢樂看起來一身書卷氣,在這時候卻爆發出一股在當兵人中不少見的痞氣。
霍煊攔住邢樂,“小樂,聽姐姐的話。”
邢樂紅了眼,以前媽媽工作忙,都是姐姐帶他,媽媽說“你要聽姐姐的話。”甚至這句話還成了媽媽的遺言,這句話這些年在他心裡的分量一直都是重如泰山的。
邢樂說“誰也不能傷害我姐!”
江謹桓有些底氣不足“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姐,但是傷害已經造成了,我會儘力彌補。”
邢樂冷道,“不需要,我姐現在就想離開你,識趣的話你就滾!”
江謹桓也擺明了自己的態度,“我不會離開她,任何人都彆想讓我離開她。”
兩個男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碰撞,邢樂垂下頭,“我隻有一個姐姐,誰都不能傷害她。”
邢樂有任務今晚必須要走,還沒趕到霍煊的生日。
霍煊舍不得他,卻也知道弟弟長大了,有更遠的路要自己走。
邢樂走的時候最不放心的就是她,霍煊還得強撐著精神安慰他。
“放心,姐下定決心了,一切必須有個了斷。”
“你要保護好自己。”
“好。”
邢樂走出醫院的時候遇到了匆匆趕來的岑丹珊,“丹珊姐。”
岑丹珊驚喜道“小樂,你回來啦!”
“我聽你姐說你去那什麼部隊了,危不危險啊。”
她說“前陣子想發微信問候你,你姐說部隊裡不安全我就沒問。”
邢樂失笑,“可以和我聊天,不保證回複,我看到了就回。”
“還好,我能照顧好自己,對了,我姐得麻煩你照顧了。”
岑丹珊害了一聲,“她哪需要我照顧你不會知道她”
邢樂說“知道了,江謹桓彆落我手裡。”
和邢樂告彆後,岑丹珊進了霍煊的病房。
“我看到小樂了。”
霍煊點頭。
“小崽子現在很神氣啊。”
“不是小時候的奶團子了。”
霍煊強撐著笑了笑,“我記得以前你拿了零花錢,知道我要見他,非要拉他去搓一頓,他害羞了,一直叫丹珊姐。”
岑丹珊說“然後我說這麼害羞的小帥哥要不是我不搞姐弟戀都想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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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煊笑起來,牽動了傷口,忍不住悶哼出聲。
岑丹珊著急起來,“怎麼了,我去叫醫生。”
“沒事。”
“煊煊,我媽知道了你流產的事情,給你燉了雞湯。”
她從保溫盒裡把雞湯倒出來。
晚些的時候岑丹珊爸媽還過來看她了。
霍煊讀書那會兒就經常住在岑丹珊家,在她家吃飯睡覺,岑丹珊爸媽怕岑丹珊吃不好,中午給她送飯,也給霍煊一起送一份。
她爸媽給岑丹珊報了高考輔導班,還給霍煊也報一個,霍煊以前湊不上學費,他們給墊上了還不讓她還,就連她要準備藝考,他們知道後還給她請了小區裡的舞蹈老師幫忙指點一二,他們是真的好心人。
“謝謝叔叔阿姨。”
岑阿姨說“謝什麼,好好養著,你這會兒是最難的時候。”
之後她每天的營養湯就沒少過。
今年海城的枇杷產量很少,想到霍煊愛吃,江謹桓又給她買了來,他提著大盒子進了屋。
小姑娘安靜的坐著,漂亮的大眼睛失去了生機,讓人止不住心疼。
“阿煊,今天恢複的怎麼樣?我帶了枇杷,你吃……”
“哐當”一聲,霍煊卻把一籃子枇杷全都摔在了地上,精致枇杷被摔得稀爛,如同早就千瘡百孔的心,枇杷掉在地上汁水四溢,場麵淩亂不堪。
保鏢們察覺了動靜都一言不發,霍煊也閉著眼拒絕和他說話。
江謹桓深吸一口氣,“好,你還有氣,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直到他離開屋子,霍煊才衝著他離開的方向放聲大哭起來,好像要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乾了才作罷。
她一個人在病房悶著,偶爾隻會回應窗邊飛過的鳥雀。
它們都很自由,隻有她是頹敗枯萎的花
江謹桓知道霍煊不待見自己,他鼓足勇氣給她發微信,霍煊也不回複。
顧麒說讓他多說點好聽的,但他說的每句話都石沉大海,他不敢再說了,怕霍煊直接拉黑他。
這天江謹桓下班早,他一直都記著6月18日是霍煊生日,他特意從她喜歡的安菲買了蛋糕想來給她慶祝。
他知道霍煊的養父一家沒那麼在意她,她和霍顏的生日隻差幾天,但是霍顏是備受寵愛的小公主,她是被忽略的那個。
去年霍顏過生日的時候,霍爭鳴拿了幾十萬出來給她創業開什麼設計工作室。
那霍顏就是個學渣,讀了個三流的海城藝術學院學什麼服裝設計,大三的時候就說要創業,到現在大四臨畢業,連畢業設計都拿不出來,聽說還是她媽動了關係幫了忙的。
她那個工作室就是賠錢的東西,用的料子差,有顧客買了成衣犯了蕁麻疹,賠了一筆錢,當時她還被人告了,三天兩頭打電話煩霍煊,江謹桓聽芳姨說霍煊被煩得都關機了,就出手幫了她,誰知道這丫頭就賴上他了,前陣子霍顏的品牌抄襲,被人家大品牌告了,直接索要兩百萬,她當然不敢跟家裡要,後來是江謹桓幫忙出了的。
他那時候還警告霍顏了,“彆去煩霍煊。”
霍顏估計是沒懂他的警告,居然敢算計到他頭上來了。
江謹桓本來不是錙銖必較的人,這次準備新賬舊賬一起算,他之前針對霍氏是一方麵,也順便把霍顏那個工作室給一鍋端了。
雖然霍家人不重視霍煊,但是他重視。
他的小姑娘總是應該擁有最好的才是。
可是他的小姑娘因為他難過了。
“你喜歡的蛋糕樣子,看看……”
他剛把蛋糕盒上係著的帶子解開,霍煊卻用力把蛋糕全都摜在地上。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滾!”
江謹桓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你是不是覺得孩子沒了全是我的錯?”
霍煊譏笑“是。”終於裝不下去了是嗎,分明就是涼薄的人,裝什麼深情?
江謹桓冷笑,“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霍煊一愣,“你什麼意思?”
“墨淮回國沒多久,你就懷孕了。”
霍煊一瞬間臉上的血色全部褪儘,“你懷疑我?”
江謹桓說“我沒想懷疑你,但是你也不要無理取鬨。”這話本來也是吵架一說,孩子三個月,形成胚胎的時候墨淮還在國外呢。
江謹桓苦笑道“是我失言了,我也是被你氣懵了,孩子的事情好,我承認我有問題,我不推卸責任,可你呢,你做了什麼?你懷著我的孩子,你去拍戲,你不告訴我,如果你告訴我,我早點做準備,說不定就能避免這些事!”
為什麼不告訴呢,因為他們沒有感情根基,因為霍煊很怕自己是個累贅,不想去麻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