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微微一愣:“李書記,您這話是......”
李光旭哼了聲:“你腦袋是不是長到屁股上了!還他媽的麵向全國,引入良性軌道,如果是這麼簡單的工作,憑啥讓你個外來戶出風頭啊?撫川有將近兩萬名公務員,就算是萬裡挑一,找個做事認真負責,也不算難吧?”
林海被這番訓斥給搞懵了,怔怔的坐在那裡,若有所思。
李光旭見狀,也不再說什麼,隻靠著椅子裡,一口一口的吸煙。似乎在給他留出思考的時間。
半晌,林海這才苦笑著說道:“李書記,我發現,您非常喜歡打啞謎的工作方式,其實,我覺得沒必要的,您完全可以下達明確的指示,作為下屬,我會堅決執行的。”
李光旭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我確實一直在打啞謎,但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或許,有些話,您不方便說出來吧?”林海沉吟著道。
“不,我這輩子就沒怕過什麼,向來是敢作敢當,更不可能有什麼不方便說的,隻是在說出來之前,需要判斷你是否值得信任。”
林海沉思片刻,說道:“那您現在做出判斷了嗎?”
李光旭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所以,我現在什麼都不能告訴你,一切要看你的表現,假如我判定你不值得信任,會隨時讓你走人的。”
參加工作這麼多年,林海也算經曆過風浪,但如此莫名其妙的事,還真是第一次遇到,不禁有些撓頭了。
“李書記,您這可有點折磨人啊,我現在都不會玩了,關鍵是,不清楚您到底想要什麼結果呀。”
李光旭撇了撇嘴:“玩不明白,可以撂挑子走人。”
林海沒說什麼,他的大腦飛速運轉著,在最短的時間裡,把整個事情從前到後捋了一遍。
首先,大公子和任兆南鬨出這麼大的事,李光旭非但不聞不問,我主動彙報上來,還挨了頓嗬斥,隻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他早就有傾向性了,隻是不便明說,正在暗中運作,所以不讓我多管閒事。
第二種,他在看熱鬨,故意縱容事態的發展,甚至想讓這兩人越鬨越大。
其次,柳杖子礦業公司的財務審計中存在的各種問題,李光旭早就一清二楚了,從表麵上看,這是他叫停南風集團入股的原因,同時,他剛剛的話也明顯在釋放一個信號,那就是,在柳杖子礦體製改革這件事上,他壓根就沒打算公開公正,按照這個思路,那就不難得出如下結論,叫停南風,是為了給大公子留出空間和時間。
如果僅僅從上述兩點分析的話,無疑這個結論是正確的,但是,李光旭之前還曾經明確表示過,柳杖子礦的體製改革,必須在國資委控股的基礎上,民營資本的控股比例不得超過百分之三十五,而這個條件,大公子是斷然不可能接受的。
這就很矛盾了。
叫停南風入股,看似是給大公子留出空間,但其嚴苛的條件,又等於把大公子拒之門外,更加詭異的是,他也不打算讓其他民營資本攪和進來,如此搞下去,所謂的體製改革豈不是成了個幌子?
對,就是個幌子!
李光旭要把柳杖子礦當成一個誘餌,把任兆南和大公子牢牢摁在這件事上。所以,才對雙方動刀動槍視而不見,故意縱容,待事情鬨大,他才好從中做文章。
想到這裡,林海豁然開朗,困擾他這麼長時間的眾多疑問瞬間就都解開了。
他深吸了口氣,平靜的說道:“李書記,您想看一出多亂的戲呢?”
此言一出,李光旭那陰沉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戲有多亂,那就要看你的膽量有多大了。”他道。
林海笑了下:“我的膽子如果鋪開了,能有足球場那麼大。”
李光旭歪著頭,饒有興趣的盯著他,半晌,笑著說道:“確實夠大了,不過,要演好這出戲,光膽子大不成,還要夠機靈,主要是得能煽風點火,否則,戲唱一半,兩個主角退場了,那豈不沒戲可看了?”
這句話,等於徹底坐實了林海的判斷。
“您就不怕火勢太大,把自己給燒著了嘛?”林海反問了句。
李光旭聳了下肩膀:“要燒,也是燒你啊,沒我什麼事的,類似的話,我早就跟你說過的。”
林海冷笑:“話雖如此,但也要看火勢到底大到什麼程度吧,如果是衝天大火,您這個市委書記,怎麼可能脫得了乾係?任老板也好,大公子也罷,肯定清楚是您在暗中指使的,否則,我一個小小的市長助理,哪裡有這麼大的能量?”
李光旭聽罷,沉吟片刻,緩緩說道:“你說得沒錯,真要鬨大了,我肯定脫不了乾係,無所謂,大不了就丟官罷職唄,我能接受,但你的結局恐怕要更慘烈些,搞不好,會被燒死的,怎麼樣,怕不怕?”
林海沉思片刻,忽然咧嘴笑了。
“你笑什麼?”李光旭問。
林海歎了口氣:“您一直說,我可以撂挑子,但我剛剛才想明白,我恐怕沒有撂挑子的機會了,或者說,如果我現在退出,您也不會放過我的。說句過分的話,我這叫上賊船了。”
李光旭低著頭想了想:“這個比喻很恰當,你確實上了賊船,但這條船上的賊,可非同小可啊。”說完,指了指自己,笑著道:“像我這個級彆的,隻能算是個普通水手吧。”
林海脫口而出:“顧書記是不是也在船上?”
李光旭的臉色頓時變了,他目不轉睛的盯著林海,良久,最後輕輕點了點頭:“是的,他也在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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