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必須保證自己的狀態,否則,病情一旦泄露,局勢將瞬間發生逆轉,他將失去最後的機會。
半個小時後,李百濤急匆匆的推開了他辦公室的門。坐下之後,未曾開口,先將一份審訊記錄遞了過來。
他拿起來大致翻了下,眉頭立刻擰成了一個疙瘩。
“人羈押在什麼地方?”他問。
“在東河縣的省廳療養院,監視居住。”李百濤說道。
東河縣是省城下轄的一個縣,省廳在那裡設有農場和警犬訓練基地,同時還有個療養院,由於地處比較偏僻,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專門辦案的所在。
蘇鵬聽罷,心裡稍稍安穩了些。
“辦案的人可靠嗎?”他問。
李百濤把身子往前探了探,說道:“都是政治上非常過硬同誌,保證沒問題。”
蘇鵬點了點頭:“嗯,審訊工作暫停,讓霍雨田好好恢複下,然後馬上送回看守所。”
“我知道。”李百濤連連點頭道。
本來,霍雨田是被羈押在省城第一看守所的,在蘇鵬的指示下,李百濤將其改為了監視居住。
在外人看來,從條件簡陋,人滿為患的看守所被轉為監視居住,是相當不錯的事,但實際上,這對霍雨田而言,卻是煉獄般的經曆。
看守所的管理是非常嚴格的。
辦案人員提審嫌疑人,不僅要求全程錄音錄像,而且提審證上要寫明提審開始和結束的時間,就算你找各種理由,把攝像頭關了,但提審證上的時間是誰也不敢輕易更改的。
審訊五個小時,可有錄像的卻隻有兩個小時,那三個多小時乾什麼去了?
攝像頭壞了,沒錄上。
可是,壞了這期間,又都做了什麼呢?為什麼訊問筆錄上沒有記錄呢?
按照規定,辦案人員和嫌疑人的每一句對話,都要做記錄,審訊結束後,嫌疑人要簽字確定,這都是最原始的證據,在庭審階段可以發揮關鍵作用。
三個小時,能說好多好多話,就算是在交代政策,搞攻心戰術,也要如實記錄。
綜上所述,要在看守所裡搞事情,難度太大了,即便能玩些花樣,但將來到了法庭,也會被律師看出破綻,並抓住不放,如果嫌疑人再翻供,那些辛辛苦苦搞出來的口供,很可能就被法庭列為非法取證。白忙活不說,搞不好還要被追責。
而監視居住就不一樣了。
隻要不在看守所,一切就都由辦案人員說了算。
於是,在看守所裡態度非常強硬的霍雨田,在被監視居住之後,不到三天,便開始陸續交代問題,隻不過跟擠牙膏似的。這當然難不倒經驗豐富的辦案人員,在持續的壓力之下,霍雨田的心理防線終於徹底崩潰了。
隻是沒想到,霍雨田這一開口,卻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霍雨田的供述,比我們掌握的情況要嚴重得多。”李百濤小心翼翼的說道:“牽扯的人和事,都太敏感了.......您看,這個案子還要繼續辦下去嗎?”
能乾到省廳經偵局局長職務,李百濤不僅業務能力沒得說,而且也深諳為官之道。他非常清楚這起案件的背後其實是一場權力博弈,而他之所以堅決的站在了蘇鵬一邊,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他是蘇鵬一手提拔起來的乾部,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公開秘密,顧煥州雖然初來乍到,但對此肯定也一清二楚,所以,在某種程度上說,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背叛老領導,投奔新靠山,是要擔很大風險的,新靠山未必買你的賬不說,一旦傳揚開來,在官場就沒法混了,會鬨個人人敬而遠之的下場。
何況,這種高層的權力鬥爭,往往不會搞成你死我活,大家能走到這個地步,都非常不容易,沒有必要以命相搏,最後的結局一般都是握手言歡,各讓半步互。所以,他隻要死死抱住蘇鵬的大腿,也吃不了什麼虧。
可當拿到霍雨田的口供,李百濤卻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口供裡居然出現了很多高不可攀的大人物的名字,起初的時候,他還以為是霍雨田被打懵了,可仔細看了遍後,卻發現時間地點場合都對得上,前後邏輯嚴謹,條理清晰,絕不是順口胡說。
他頓感不妙,立刻命令停止審訊,生怕這哥們再說出點什麼來,都不知道該怎麼記錄了。
將霍雨田安置好之後,他馬上拿著已經得到的口供來找蘇鵬,他很清楚這份口供的分量,一旦捅出去,那他和經偵局就等於是被扔到了火山口,恐怕死都不知道咋死的了。
蘇鵬冷冷的道:“咋了,害怕了?”
李百濤沉吟片刻,苦笑著點了點頭:“實不相瞞,有點害怕,牽扯這麼多敏感的人了,這案子沒法辦,也不能辦,退一步講,就算我辦了,可法院那邊也沒人敢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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