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子的人都傻眼了,所有人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誰也不看誰,更沒人發表任何評論和意見,陷入了一片奇怪的靜默之中。
王大偉的那句話是對的,坐在這個屋子裡的人,都是老刑偵了,麵對如此詭異的局麵,每個人的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想法,隻是無人願意說出來罷了。
道理很簡單。
尚義群是省廳一把手,蘇鵬是政法委書記,這二位爺都是位高權重、手握生殺予奪之權的實力派,萬萬得罪不起。如果最後證明他們確實有問題還好辦些,但萬一要是弄錯了呢?這個後果,誰也承擔不起。
而且,能將如此重量級人物卷入其中,是肯定有非常複雜的原因,背後沒準會涉及到更大更重要的人物,果真如此的話,那冒然牽扯進去,無疑是非常危險的。
對省部級領導乾部的偵查,並非普通民警所能實施的,在沒有授權的前提下,所采取的任何偵查活動都屬嚴重違法犯罪行為,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警察也是人,也要過日子,麵對違法犯罪,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能夠挺身而出,維護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但如果是卷入政治鬥爭之中,稀裡糊塗的賠上自己的前程,那就要考慮考慮了。
這種尷尬的沉默持續了半分鐘,作為職務最高的羅永亮率先開口了。
他表情凝重的說道:“王大偉同誌的意見,我會向廳裡彙報的,至於廳裡如何決定,那就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了,警察是紀律部隊,一切行動聽指揮,在沒有接到命令之前,專案組的工作,必須圍繞蘇書記的五點指示展開,堅決執行省廳黨委的決定。”
其實,這話說得挺沒有底氣的。
向廳裡彙報,廳長就是尚義群,怎麼個彙報法兒?
他的話音剛落,韓嶺也連忙說道:“羅局說得非常對,不論結果如何,咱們都得先乾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目前,國際刑警組織已經通知俄羅斯警方協助抓捕孫國選了,沒準很快就會將其擒獲,到時候,所有的疑團自然就解開了。”
眾人都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接下來,會議繼續。
韓嶺代表刑偵局重案處,對近期的工作做了詳細部署,唯一有點尷尬的是,由於王大偉走了,專案組沒有負責人,具體安排無法進行。
羅永亮沉吟片刻,說道:“嗯.....老韓啊,我看這樣吧,你暫時先兼任下專案組負責人,等我跟上級請示之後,再委任新的同誌來替你。”
韓嶺微微一愣,皺著眉頭說道:“按理說,我不該推辭,但我對前期工作不熟悉,有些同誌甚至連名都叫不上,如果擔任負責人,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去適應,顯然是不利於偵破工作展開的,個人覺得,還是在目前的專案組中推選一個吧。”
“說的也對!”羅永亮喃喃的道,說完,目光開始在人群中掃視起來。
在座的專案組成員見狀,紛紛將頭低下,生怕局長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腦袋上。
韓嶺此刻最擔心的事,就是這個差事真落到自己身上,眼見推選的事情要告吹,於是迫不及待的指著一個年齡比較大的人說道:“老張啊,論資曆和年齡,你最合適了。”
這個被點名的,是撫川市局刑警支隊的老偵查員張勇軍,今年五十四歲了,論起來,王大偉都得喊他一聲師爺。
本來低頭坐著的張勇軍聽罷,差點直接跳起來,連忙擺手道:“我可不成,我這輩子就沒當過官,隻能乾點具體工作,這麼大的案子交到我手裡,那不是開玩笑嘛!不行不行,還是讓年輕同誌來吧。”
羅永亮接過了話茬:“老張啊,你就彆謙虛了,你的老底兒,我最清楚了,十年前,你就是刑警支隊的中層乾部,怎麼說沒當過官呢?王大偉在你麵前都是徒孫輩的,我看啊,這個職務非你莫屬,值此關鍵時刻,老同誌必須頂上啊。”
張勇軍苦笑著道:“十年前我確實當過幾天領導,後來不是因為犯錯誤被擼了嘛。這也算是有前科劣跡了,不足以讓您委以重任啊。”
一番話把眾人都給逗笑了。
這倒也是實情,這位仁兄是個情種,十年前為情所累,搞得滿城風雨,造成了很壞的影響,結果背了處分,職務也被一擼到底。
“我知道你那點事,跟業務能力無關,再說都過去十多年了,早就不算個事了,就這麼定了,你暫時代理,等我向廳裡彙報之後再說。”羅永亮說完,也不待對方說話,起身便往門外走去,韓嶺見狀,也收拾東西,快步跟了出去。
會議室裡剩下的都是專案組的成員了,大家互相看著,不知道是誰撲哧一下笑出了聲,這聲笑非常有感染力,所有人頓時都憋不住了,或許是感覺在這樣的場合哈哈大笑有點不合時宜,隻能強忍著不發出聲音。
“笑個屁!”張勇軍沉著臉嘟囔道,說完,抬腿踢了旁邊一個年輕人一腳:“給王大偉打電話,讓這小子馬上給我滾回來,事情搞成這樣,他拍拍屁股走人了,讓老子來收拾這個爛攤子,真是豈有此理。”
年輕人無奈,隻好掏出手機撥打王大偉的電話,不料卻處於關機狀態,於是苦著臉道:“聯係不上啊,關機了。”
張勇軍長歎一聲,使勁的撓著腦袋,罵了句臟話。
“張隊,我們該怎麼辦啊?”有人問道。
雖然早就不當領導了,但在刑警支隊內部,大家仍舊一直沿用這個稱呼,時間久了,也就習以為常了。
張勇軍白了說話人一眼,沒好氣的道:“還能怎麼辦,按照領導的要求辦唄!你們幾個,負責調查林海的所有社會關係,不能放過任何可疑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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