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趕到a區十三號樓前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多了。他沒有立刻下車,而是稍微坐了片刻,讓緊張的心情略微舒緩一些。
午夜時分,小區裡很安靜,不遠處的幾盞路燈發出幽暗的光,給夜色平添了些許神秘的色彩。
手機屏幕再次閃了閃,孫國選又發來了消息。很簡短,隻有三個字:進來吧。
不得不說,這真是個可怕的人,窮途末路,惶惶如喪家之犬,居然還表現出如此的定力,想不佩服都不成啊。
林海深深吸了口氣,開門下車,徑直朝黑漆漆的居民樓走去。
九十年代建設的老樓,略顯破舊,但維護的還很不錯,樓道乾淨整潔,對講樓宇門和感應燈之類的設施都很好用。
102的房門是虛掩著的。
這是一套兩居室,50平方米左右,有個小客廳。
房間沒開燈,黑咕隆咚的,如果不是孫國選手機屏幕亮著,冷不丁進來,還真啥都看不清楚。
“坐吧。”孫國選說道,聲音中似乎帶著一絲滄桑和淒苦。
林海試探著往前邁了兩步,不過又停了下來。
“算了,我就不坐了,有啥事,你直說吧。”
孫國選嗬嗬的笑了,在漆黑的房間裡,笑聲有些驚悚。
“既來之、則安之,你是個有膽有識的年輕人,不該這麼慫的。”
林海歎了口氣:“都這個時候,你就彆整那些虛頭巴腦的詞兒了。”
孫國選卻一本正經的道:“不,這是我的心裡話,如果不是這麼認為的,今天晚上也不會找你。”
林海苦笑:“你的這份信任,我還真是受寵若驚啊,都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了。”
“這個態度就對了嘛!”孫國選淡淡的道:“像剛才那樣,我會很失望的。”
林海也漸漸從最初的緊張和驚慌中走了出來,孫國選說的對,既來之則安之,事已至此,與其躲躲閃閃,不如泰然處之。
天大的麻煩,想辦法應對就是了!
這樣想著,邁步走過去,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了。
孫國選沒說話,默默的遞過一根煙來。
林海伸手接過,二人各自點燃。
“你老婆呢?”林海吸了口煙,像是若無其事的問了句。
孫國選歎了口氣:“聰明人是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的。否則,豈不被一勺燴了。”
林海想了想:“你昨天晚上不都把警方甩開了嘛,為什麼不直接走掉呢?再跑回來,這圖個啥啊。”
孫國選沒有立刻回答,隻是默默的抽著煙,煙頭忽明忽暗的光,將那張本就慘白的臉映得愈發詭異。
半晌,他這才淡淡的道:“你不了解公安的行動能力,汽車能跑多快呀,一個電話打過去,半個小時之內,沿途所有的出入口都會有警力把守,彆說開輛破車,就是開輛坦克也闖不過去啊,擺脫專案組那幾個蠢貨很簡單,但想平平安安的離開卻幾乎做不到,最多就是多跑出去幾百公裡而已,沒意義,我才不乾那種缺心眼的事呢。”
這絕非虛言。
2000年的時候,省城破獲了一起涉黑大案,嫌疑人在當地很有實力,財大氣粗,在提前得知要被抓捕消息之後,帶著老婆和幾個貼身保鏢連夜出逃,一口氣跑到了中俄邊境的二連浩特,就在打算越境之際,還是被抓了回來,並於2003年被判處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