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省委書記是不會插手公安部門的偵查工作的,當然,如果是遇到一些重特大案件,也會抽出時間聽取公安部門的彙報,適時協調指揮,掌控全局。
如果今天即將覲見的人真是王大偉的話,那就意味著,程輝死亡案的偵查工作很可能已經取得了重大突破,或許是涉及到了一些比較敏感的人和事,專案組不敢擅自做主,所以特意前來請示。
“林海啊,你眼珠子嘰裡咕嚕的轉個不停,又在想什麼鬼主意啊?”見他有點心不在焉,顧煥州直接提問了。
一句話把林海從紛亂的思緒中拉了出來,他連忙笑著道:“我在琢磨如何籌措這幾個億的資金呢,總不能讓李市長真的辭職啊。”
顧煥州聽罷,笑吟吟的問道:“想出什麼來了?是打算攔路搶劫,還是敲誰的竹杠?”
林海正色道:“也許兼而有之吧。總之一句話,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把這筆錢湊出來,其實,付家店和大興兩個交通樞紐工程,本來就在東遼的城市規劃之中,一南一北兩座大型立交橋落成,會極大的改善東遼的交通狀況和提升城市形象,所以,即便沒有物流中心這個項目,也是早晚要乾的,現在隻不過是把時間提前了而已。”
這倒也是實情,李慧聽罷,沉吟著道:“是的,本來,我是計劃等明後年,市裡的財政狀況有所緩解之後在做打算,但正好趕上這個機會,錯過實在太可惜了,難度肯定不小,既然領導不肯幫忙解決,那就隻能自己咬牙硬扛了唄。”
顧煥州點了點頭:“好吧,既然你們有如此決心,那我就厚著臉皮當一把小人,所幸的是,我才調離連山幾個月,雖然不在其位了,但麵子多少還是有點的。至於東遼與省城之爭嘛,我就不參與了,你們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誰有本事誰上,我這個當家長的,保證一碗水端平,不做任何乾預。”
“不僅是不能乾預,而且還要嚴格保密!”李慧接了句:“否則,消息一旦走漏,省城的老吳肯定聞風而動啊,他是個從來不肯吃虧的主兒,出門沒撿到錢就算丟,如果知道東遼在挖牆角,立刻就得炸毛,四處告狀搗亂不說,搞不好都能帶著一乾人等殺到東遼興師問罪,一旦讓他攪和起來,最後很可能鬨個兩敗俱傷的結局,到時候就成了笑談。”
作為省會城市,市長吳興海的政治地位明顯高於省內其他市長,首先是級彆,省會是副省級城市,所以,吳興海是副部級乾部,比其他城市的市長要高半頭,其次是近水樓台先得月,與省委省政府同在一個城市,交往方便,熟頭熟腦。最後,也是最重要的,省會的經濟發展明顯優於其他城市,而且政策上也有傾斜,有錢有勢,腰板自然就硬很多。
有了以上諸多因素,吳市長自然很豪橫,真要知道東遼敢挖他的牆角,肯定大動肝火,萬一在競爭中失利,一氣之下,沒準都敢把事情給攪黃了。
顧煥州聽罷,苦著臉道:“李慧啊李慧,你可真夠難纏的了,你搞這麼大動靜,走漏消息是遲早的事,說句不好聽的,沒準現在吳興海就已經知道了,保密是不切合實際的,而且,我也不能承諾什麼,總不能讓我當著吳興海的麵撒謊吧!”
李慧想了想,隻好說道:“那也成,反正您得保證不偏不倚,一碗水端平,任憑老吳怎麼胡攪蠻纏,都要堅持公平競爭的原則,不許他恣意妄為。”
顧煥州哭笑不得:“放心吧,吳興海就算再胡攪蠻纏,也蠻不過你啊,好了,彆磨嘰了,我還有事,你們趕緊都撤吧。”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還有,我警告你,不許半夜三更給我電話,有什麼工作,等上班再說,好家夥,覺都不讓睡踏實,把我累病了,你負得起責任嗎!”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啞然失笑。
林海心中暗想,看來,李慧不僅折騰下屬,連上級也不放過,給她當領導,沒有心臟病都能累出心臟病來。
從省委出來,大家的心情都不錯,上車之後,方秉乾便張羅出去吃飯,李慧雖然對工作要求很嚴格,但在生活上卻並不吝嗇,加之大家也餓了一天,於是爽快的答應了。
一路上說說笑笑的,林海也沒時間獨處,到了飯店之後,他總算借著去取螃蟹的機會避開眾人,找了個僻靜的所在,掏出手機,撥通了王大偉的電話。
電話響了一陣,無人接聽,就在他以為要自動掉線的時候,聽筒裡突然傳來王大偉低低的聲音。
“不好意思,我這邊有點事,不方便接聽電話,要是不特彆著急的話,一會我回給你。”
“哦,也沒什麼要緊的,你先忙吧。”林海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看來,等著彙報的十有八九是王大偉。
不對啊,這才幾天的工夫,王大偉領導的專案組怎麼進展如此之快呢?要知道,當初常力也懷疑程輝的死有問題,而且強勢介入,但最後卻因為管轄權的問題陷入一場空前的扯皮之中,折騰了一個來月,最後隻能不了了之。
難不成王大偉的能力比常力還強?亦或是有人暗中相助?
顯然,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當初的常力雖然掛著省刑偵總隊大案處處長的頭銜,但在很多關鍵問題上,卻被處處掣肘,可如今的王大偉能直接向省委書記彙報工作,其受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但不論怎麼受重視,程輝離奇死亡隻能算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即便涉及到孫國選,也不過是個處級乾部,隻要證據確鑿,依法辦案就是了,沒必要請示省委書記呀!
由此可以做出個大膽的推斷,那就是,程輝之死,所牽扯到的人和事,絕非表麵上那麼簡單。
這樣想著,心情愈發沉重起來。
本來,程輝之死與他並沒什麼關係,可二肥的突然加入,讓局麵變得有些微妙了。
孫國選這條破船已經處在風暴眼上了,隨時都可能傾覆,可二肥這個傻小子,卻以為傍上了大靠山,與之越綁越緊不說,還他媽的動不動就玩失聯,就這智商,真堪比一九四九年加入國民黨,蠢得能進曆史博物館了。
不行,必須想辦法拉這小子一把,哪怕讓他提前跑路,也總比給孫國選殉葬要強得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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