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區長突然駕臨,把兩個值班的保安給嚇夠嗆,還以為是來查崗的,忙不迭爬起來開了大門,還小心翼翼的解釋說,剛剛並沒睡覺,隻是辦公室說,近期電費太高,所以,關燈是為了節約用電。
林海哪裡有心情和他們磨嘰,隻是含糊的嗯了聲,便邁步往辦公樓裡走去。
晚上負責值班的機關乾部也都睡下了,接到保安的電話,說是區長來了,趕緊披衣而起,穿著拖鞋就迎了出來。誠惶誠恐,很是緊張。
“回去休息吧,沒事,我來處理點個人的事情。”他輕描淡寫的說道。說完,撇下目瞪口呆的下屬,頭也不回的往自己辦公室而去。
進了房間,把門反鎖好,然後給王心蓮打了個電話。
王心蓮剛剛喂過奶,小家夥心滿意足,已經進入了夢鄉。見他打來電話,還一個勁的叮囑晚上彆喝太多,他本來想聊聊二肥的事,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我沒喝酒,已經回來了,正好手頭最近工作太多了,我就不回去了。”他道。
王心蓮也知道他最近工作壓力挺大的,而且,還要分心照顧孩子,於是也就答應了,但反複叮囑他彆熬太晚,早點休息,兩人又閒聊了幾句,便結束了通話。
放下電話,他點上一根煙,一邊吸著,一邊將晚上與孫國選的對話從頭到尾回憶了遍,漸漸理出了頭緒。
顯然,最近局勢的突然變化,讓包括孫國選在內的很多人都感到了強烈的危險和不安,雖然現在還無法預測最後的結果,但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至於大公子要乾掉他的事情嘛......眼下還無法判斷其真實性,不排除是孫國選危言聳聽,借以試探和恐嚇他,以便達到自己的目的。
對他而言,這件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並非托大,而是人在暗處,他在明處,可謂防不勝防,說得更直白些,壓根也沒辦法防!
所有的麻煩,歸根結底,都來自常力的那封信!
可那封信......
他竭儘全力的回憶著信的內容,甚至把能想起來的話,都寫在了紙上,翻過來掉過去的研究了很久,卻發現,除了對他的警告和一些感慨之外,並沒有隱喻或者某種暗示。
這令他的心情愈發沉重了。
之前並沒感覺什麼,可現在回過頭來看,其實,常力的這封信多少有些唐突和不合邏輯的。
客觀的講,雖然二人頗有些惺惺相惜,但畢竟接觸的時間很少,根本談不上有什麼交情,而且,就是這麼有限的接觸中,還夾雜互相利用的成分,實在是上不得台麵。
像常力這種身負使命、掌握大量秘密的人,在生命即將走到儘頭之際,有太多需要考慮和安排的事情了,怎麼會有閒心,給我這麼個泛泛之交留下封信呢?
無論從哪個角度考慮,都是多此一舉。
既然多此一舉,那常力的這封信,恐怕就另有深意了,很有可能是為了掩護真實意圖的虛晃一槍。
除此之外,他實在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釋。當然,這聽起來有幾分殘酷,但現實往往都是殘酷的。
如果從常力的角度去思考問題,那就更清晰了。辛辛苦苦追蹤了二十三年,做了那麼多工作,付出了巨大的努力,眼看就要揭開謎底,換成任何一個人,恐怕也不願意輕易放棄。
可不放棄,就意味著自己離開之後,老婆孩子很可能會因此遭遇危險和磨難,用他在信中的話說,這輩子,誰都不虧錢,唯一就是欠妻子和孩子的太多了。
於是,他就來了個虛與委蛇,假意答應,然後玩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把掌握的證據悄悄交給了一個心目中最值得信任的人,期望有朝一日,能將真相大白於天下。
為了讓這個人能夠絕對安全,又特意給我留下了一封信,再巧妙的將這個消息泄露出去,於是,我就成了眾矢之的。而那個掌握全部證據的人,就安然無恙了。
之所以要如此大費周章,說白了,是無法預測事態的走向,畢竟,吳家的勢力太大了,他隻能寄希望於這些證據保存下來,或許在將來的某一天,能派上用場。
這是林海目前能想到的,最合乎邏輯的解釋了。
可到底誰是那個掌握秘密證據的人呢?顧煥州嘛,不太可能,以常力的身份和地位,與顧煥州根本搭不上關係。況且顧煥州也親口說過,並不認識常力。
可如果不是顧煥州,這位封疆大吏為什麼上任伊始,就布置對兩起案件重新偵查,並且還特意叮囑張成林,對孫敏的養父特殊關照呢!
不對,這個老孫頭不應該再有什麼戲份了呀,顧煥州為啥要關照他呢?難道這個老孫頭還有什麼特殊價值?
還有,不論是重啟兩起陳年舊案,還是撫川市公安局對程輝之死的偵查,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搞清楚的,其中存在很多不確定因素,以孫國選對公安工作的熟悉,不應該如此緊張。
他心急火燎的跟我攤牌,顯然是預感到了什麼,既然如此,我又該如何與之周旋呢!是答應合作,伺機探下虛實,還是直接拒絕,保持安全距離?
思來想去,無論怎麼做,似乎都不是很妥當。
不行,必須想辦法謀求突破和主動,否則,就是坐以待斃了,他想。隻要能擺脫困境,可以不惜一切手段。
我不是常力,代表不了正義,更沒必要較那個真,我隻想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否則,萬一老子出了點意外,那王心蓮和尚在繈褓中的女兒怎麼辦!
這樣想著,起身在辦公室裡來回走了兩圈,心中已然有了些打算。
治病要治根兒。
而這件事的根兒,無外乎兩個,一個是大公子,一個是顧煥州。
要想化解當下的危機,最直接和有效的辦法,就是讓兩個人相信那封信中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隻是如何去說,是需要精心的設計和謀劃的。
思忖片刻,他拿出手機,撥通了李慧的電話。
在具體行動之前,有些事他必須向李慧求證下。
電話隻響了一聲,李慧就接了起來。
“這麼晚來電話,是有什麼事嘛?”李慧的聲音懶洋洋的。
“我......有點事,能去家裡說嘛?”他道。
李慧明顯吃了一驚。隨即笑著道:“你沒在家?”
“我在辦公室。”他道。
李慧哦了聲,笑吟吟的問道:“是想我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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