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林海對王忠田的這種說話方式很反感,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又不好表現出什麼來,隻好用半玩笑半認真的語氣說道:“王縣長,隻要我一提錢,您就拿自己和楊書記的性命當擋箭牌,不帶這麼玩的呀。”
王忠田卻把眼睛一瞪:“在黃嶺這一畝三分地,想怎麼玩,難道不是我說了算嘛?”
林海歎了口氣:“確實您說了算,但也要體諒下我們這些乾具體工作的呀,這年頭,沒有任何一件事和錢扯不上關係,沒錢,寸步難行啊。黃嶺財政很緊張,但財政再緊張,也不能兩手空空乾工作吧?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主任我寧願不當,繼續回辦公室寫材料算了。”
王忠田眼臉色一沉:“林海啊,我可要批評你啦,工作還沒開始乾,就以撂挑子威脅領導和組織,這不是共產黨員的作風哦,另外,你也沒那麼慘,林場這麼大的家業都歸你了,怎麼能叫兩手空空呢?我提醒你啊,黃嶺現在需要的千裡馬,而不是帶著眼罩圍著磨盤轉的毛驢。”
這句話看似玩笑,但其實挺重的,林海聽罷,眉頭緊鎖,半晌無語。低著頭想了一陣,對當下的形勢做出了如下判斷。
從開發區變成了示範區,這兩個字的差彆,體現在工作中,可絕不那麼簡單。
開發區不僅享受很多優惠政策,而且可以自主招商引資,經營也更靈活,相比之下,示範區則要遜色很多,首先是政策優惠的幅度要小,其次,經營範圍和手段也受到很大限製,從這兩個字的變化上看,楊懷遠成立林業總公司的想法應該遭遇了很大阻力,無奈之下,隻好被迫讓步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很多事情恐怕就隻能自己爭取了。
不提條件?!開什麼玩笑,兩手攥空拳,全憑一張嘴忽悠嘛?大餅可以畫,但要天天畫大餅,那就沒人會買賬了。
沒人買賬,工作就開展不起來,工作無法開展,還示範個屁啊,到了年底,我豈不成了反麵教材,被人笑掉大牙!
當下的局麵,就像那個寒冷的雨夜,隻能奮力向前,不能有半點的猶豫和退縮,否則,前麵的努力就白費了。
這樣想著,深吸了口氣,不緊不慢的說道:“老爺嶺林場有五千多畝茂密的森林,這些林木不僅是國有資產,更是大自然留給黃嶺的寶貴財富,開發區也好,林業示範區也罷,既然縣委把我安排到了這個崗位,我就要為這五千多畝山林負責。王縣長剛剛說,要錢沒有,要命兩條,這當然是在開玩笑,現在不是有句時髦的話嘛,叫做談錢不傷感情。其實,我可以什麼條件都不提,糊弄著乾唄,林場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又不是我造成的,就算要背鍋,也得是曆任領導先來吧,輪不到我頭上吧,之所以要錢要政策,完全是出於對國有資產和組織負責的態度,還請多多理解,儘力解決為盼。”
“這小子,不愧是寫了十年材料的主兒,你看這話說的,滴水不漏啊,最後還來個解決為盼,整得跟公文似的。”王忠田的語氣也緩和了下來。說完,看了眼楊懷遠,苦著臉道:“懷遠啊,這頓酸湯子不應該吃啊,看到了嘛,打算獅子大張口了。”
林海連忙說道:“王縣長,我是頭拉磨的毛驢,不是獅子,就算張口,也沒多大,您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
“毛驢的嘴也不小!不然的話,叫喚起來能那麼大動靜嘛!”王忠田皺著眉頭說道。
聽到這裡,一直沒說話的楊懷遠微笑著插了句:“林海啊,我看這樣吧,你先說個數,我看你心裡到底打得什麼算盤。”
林海狡黠的一笑:“我的算盤當然打得劈裡啪啦響啊,能多要一分,絕不少要一分,其實,我怎麼打算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領導們能批多少,我堅決服從縣委縣政府的決定和安排。”
“這小子向來雞賊,這是打算摸咱倆的底兒呢。”王忠田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
楊懷遠鄭重其事的說道:“好了,咱們就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林海啊,你彆怪忠田同誌,為了讓林業示範區有效的運轉,他還是想了很多辦法的,給你撥過來的錢,每一分都是縣裡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說完,轉頭看了眼財政局的副局長徐易川,又接著道:“請咱們的財神爺講幾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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