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和陳東互相低聲耳語了幾句,然後說道:“請大家安靜下!這麼亂哄哄的,讓我怎麼回答呀。”
人群中的一個車軸漢子站在摩托車上,扯著脖子喊道:“都彆嚷,聽林副市長說話!”
上次鬨事的時候,林海就見過此人,依稀記得姓周,是個很能張羅的主兒,而且在礦區有相當的威望,現在看來,這哥們應該是二肥的眼線。
現場漸漸安靜下來。
林海這才平靜的說道:“首先,礦區不是被賣掉了,而是要進行了體製改革,優質民營資本的介入,除了注入資金之外,還會帶來先進和科學的管理模式,這是完全符合改革開放思路的舉措。有了啟動資金,礦區隨時可以恢複生產......”
“恢複生產,是以我們下崗為代價的!”有人大聲打斷了林海的話。
“恢複生產並不難,不需要什麼優質民營資本,靠我們自己的力量,也照樣能恢複生產。”
“說來說去,不還是把礦區給賣了嗎!?賣掉礦區,我們下崗,你們這些當官的拿多少好處!”有人大聲質問道。
林海沒有反駁,隻是麵帶微笑的默默聽著,直到大家漸漸安靜下來,這才緩緩說道:“體製改革是大勢所趨,關於這一點,沒有爭論的必要性,至於說到有人以體製改革的名義斂財嘛,我不敢說沒有,但我個人敢保證沒拿一分錢,而且,我也可以負責任的告訴大家,在柳杖子礦的體製改革過程中,是不會出現職工大麵積下崗情況的,這是市委和市政府早就製定的原則。”
“你可拉倒吧,都不管這塊工作了,說話還有屁用啊?”
林海微微一笑:“是的,我確實不負責這塊工作了,但我相信,無論誰來負責,都不會這麼做的,我再重申一遍,我現在所說的每個字,都是代表市委市政府的。”
其實,這等於是給於振清挖坑。
按照當下的模式,體製改革和職工下崗,往往是密不可分的,經曆過2000年前後下崗潮的人都知道,這早就不算什麼秘密了。
“那你給咱們立個字據吧!”不知道是誰喊了句,隨即引來了一陣笑聲,顯然,大家誰都清楚,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林海沒有笑,而是鄭重其事的說道:“我可以立個字據,但我的字據一文不值,我隻能告訴大家,李光旭書記曾經親口說過,他要在柳杖子礦體製改革的過程中嘗試找出一條新路,客觀的講,在這個過程中,下崗不可避免,因為很多人確實不適合新體製下的工作了,但這並不意味著工人的權利可以被隨意的野蠻踐踏,一切都將有序的,依法依規進行。”
“每年450元的補償標準,依的什麼法?”
林海略微沉思片刻:“關於補償標準的事,我個人不是很清楚,同時,我也不知道這個450的標準是怎麼傳出來的,所以,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周姓漢子突然開口了。
“林副市長,現在各種傳言滿天飛,我們老百姓也無法甄彆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總之一句話,我們誰都不相信,就相信你,如果由你來負責柳杖子礦的體製改革,無論怎麼樣,我們都沒二話,大家同意不同意啊!”
關鍵時刻的關鍵問題,適時的拋了出來。
客觀的講,在場的數百人中,真正有明確訴求的並不多,絕大多數人的想法都很簡單,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必須鬨一鬨,至於鬨到什麼程度,最終想要達到一個什麼目的,心裡並沒數。
事實上,絕大多數群體性事件的參與者都是如此。西方政治家的一句話,是最能詮釋這種情況的:百分之九十九的老百姓是沒有腦子的。
而周姓漢子的這句話在無形之中就起到了一個引導作用。
彆看人多勢眾,但誰都清楚,真要鬨出事來,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既然有人願意抻這個頭,自己隻要跟著坐享其成,豈不省事兒?
“對!我們同意!”很多人大聲附和道。
林海聽罷,卻不慌不忙的說道:“我感謝大家的信任,但卻不能答應,誰來負責這件事,我個人是無權決定的,必須服從市委市政府的決定,當然,如果組織上把這個任務交給我,我肯定會儘心儘力的去完成的。”
“你不答應,我們就不走了。”周姓男子大聲說道。
話音剛落,又有個瘦高男人也說道:“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礦上的絕大多數人都是認可你的,我們能理解市裡難處,也可以做出犧牲和讓步,同樣需要有個能切身實地替我們考慮的領導來主持這項工作,換句話說,就算是被賣了,也要賣出個好價錢吧,這要求不過分吧?”
林海心中大喜,可表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是沉吟不語。
一旁的陳東見狀,低聲在他耳邊說道:“這是個展示你政治能力的機會,先答應下來再說,生米煮成熟飯,於振清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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