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州九幽穀。
一隊紫衣修士飛入山壁,眼前豁然開朗,田野平鋪而去,村落零散在其中,不時有雞鳴犬吠之聲。天空沒有太陽,紫霞如裙擺般蕩漾。正是玄音門回聲秘境。
凡人跪下參拜,待紫衣修士身影消失在天邊,他們才拿起腳邊的農具繼續勞作。遠方群山起伏,金漆玉棟的建築隱於雲霧,不時有仙音繚繞。
這隊弟子落於山中一處涼亭前,他們單膝跪伏,為首者進入其中後也跪下。
“師尊,我們失敗了,師妹獨自跟著那隊人去了。”
滿頭白發的老婦人,眼皮耷拉著,看起來有點昏聵。藏青長袍籠罩全身,她坐在原地一動不動,身前案上放著一把古琴。
老人並未開口甚至看不出她還有呼吸,聲音卻傳來“由她去吧,大戰開始前,她不在這也好。”
男子跪著,猶豫開口“什麼……大戰。”
老人如一座雕塑,沒有任何動作任何聲音。
這時,蕩漾著無邊紫霞的天空,竟撕裂出一道口子,白袍人影就這樣踏空而來。
本該正在閉關的徐長虹卻出現在此處,他神識往下一掃,整座秘境便收入眼中。
凡人們再次跪拜。
“我以為你會偷偷潛入,未想到你如此自負。”
老婦的聲音在徐長虹心底響起。
“沒有必要。”徐長虹淡淡說到,純白的長袍垂下,發絲隨意披散在背後。他像腳踩一麵透明鏡子,十分平穩。
這時四位金丹修士踏空而起,凡人哪見過這種狀況,紛紛把頭埋得很低。老人依舊在原位一動不動。跪著的弟子自然發現了外麵的異狀,他們雖緊張疑惑但跪著的動作卻未變。
徐長虹根本不將那四人放在眼中。這時,一血袍妖冶男子,與一黑袍陰沉女子在他一前一後浮現。兩人氣息要強許多,正是元嬰修士。
“血宗,鬼門,你們出現在這,不怕袁振山嗎?”
“你不會告訴他的,玄音門這麼多寶物,你不會想和他分享的。”血袍男子目光流轉,鮮紅的舌頭舔舔嘴唇“今日三位元嬰大能布局,就是要叫你這個第一劍修有來無回。”
徐長虹緩緩說到“我為一些東西而來,如果告訴他,我可能隻能拿到三成。但如果利益擴大到三倍,那我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什麼意思?”女子冰冷的聲音傳來。
徐長虹不再說話。隨後女子與男子一驚,他們留在宗門內的禁製同時觸發,這代表有人攻入了他們的老巢。
兩人破開天空而後瞬間消失,實在不算什麼可靠的盟友。
徐長虹目光看向深山的亭子“現在,閒雜人等已經離開了。”
老人睜開眼睛,乾枯的皮膚間,像嵌著兩枚漆黑的豆子“你就這麼自信?就憑你一個金丹巔峰?”
徐長虹麵無表情“諸多算計,最後還是要手底下見真章。”
老人從寬大的衣袍中伸出竹節蟲般的手指,聲音在跪伏弟子心中響起“帶低階弟子先離開。”
乾枯手指落到琴弦上,隨著琴絲顫動,聲音便傳出。
未想到外貌這樣醜陋的老人,竟彈出如此美妙的曲子。如春華秋月,如人生得意時,如戀人依偎執手凝望,如百轉千回終與故人重逢。
弟子不敢違命,行禮退下。
昔時與仙劍門齊名的玄音門,如今隻能在秘境苟延殘喘,失去弟子來源後,門內修士已少得可憐。
徐長虹不去看那些零零散散的弟子,目光隻落到亭上,這位曾經縱橫天下的大能已垂垂老矣。兩千年歲月未能將她磨滅,如今她卻要倒在大時代來臨之前,玄音門也會隨之覆滅。未來與她再無關係。
……
飛魚城。
“聯係到船了嗎?”徐青玉一手捏著棋子,一手撐著臉問到。帶點嬰兒肥的麵頰被手擠著。
這些天除趕路外,她都極少外出,快憋得長蘑菇了。外麵的天也陰沉沉的。
“聯係到了,明天就走,到了南洋島嶼,神傀門會接應我們。”陸揚名隨手拖了個椅子過來坐下,他摘下草帽收入妙手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