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碧桐宮來了一位客人。
不是彆人,正是一直傾慕陸璃的純熙。
那日昆侖墟上突遭灌族攻山,她的術法向來修得不好,修為又不高,遂被桑岑保護起來。
大戰過後,她幫襯著師門照顧著受傷的師兄弟。
昆侖墟又得了招搖山贈藥,師門很快安定下來,桑岑便遣她走一趟碧桐宮好好道個謝。
順便,瞧一瞧陸璃。
她本不願再來碧桐宮,上回來的時候得知陸璃心有所屬,便有些泄氣。
但聽桑岑說,陸璃受了八十一道天雷,身受重傷,才忍不住要來瞧瞧。
聽聞來人之意,令守門的小仙童犯了難。
究竟是先帶她去見帝君,還是直接去見北海神君?
帝君此刻也不知在不在殿中;至於陸璃,小殿下親口交代了,這位神君傷勢過重,儘量彆去打擾他。
遂又靈機一轉,要不,帶她去見小殿下好了?嗯,這個主意甚好。
正欲開口,那純熙似乎看出了他的難處,有些急不可耐,“小仙君,此刻尚早,你直接帶我去北海神君的寢殿吧。我略通醫術,還能幫襯著些。”
“既是‘略通’醫術,你去湊什麼熱鬨?”
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修羽,有些沒好氣道,“碧桐宮的醫術在三界還是有些名聲的,你來此作甚?”
那小仙童瞧著修羽到了,便也不再頭疼此事,識趣地退至一旁。
修羽還記著“斷袖”之事,就是從這個小丫頭嘴裡蹦出來的,臉色有些難看。
純熙哪裡買他的賬,雖師出同門,但她一點兒也不喜歡這個自大傲慢的師兄。
“是,修羽帝君的碧桐宮在三界一等一的好,自是看不起我們這些無名小仙。若不是桑岑大師兄遣我來道一聲謝,誰願意跑這一趟。”
那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修羽斜了她一眼,人不大,脾氣倒不小,“那你的謝呢?”
純熙一聽,往後退了三步,鞠了一個大禮,“多謝帝君賜藥!”
有些陰陽怪氣,“行了吧?”
瞧她這副模樣,修羽堂堂一山之主,亦不願過多計較,“免了,本君出自昆侖墟,贈藥不過是順手的事,掌座師兄委實客氣了。”
這番話,卻是對著桑岑說的。
帝君是出了名的記仇。
“謝也謝完了,你總該讓我去見陸璃師兄了吧?”
修羽掃了她一眼,“先去偏殿休息,陸璃傷得不輕。什麼時候見,我得先問一個人。”
修羽昨日一回來便聽聞卿月霸氣側漏的事跡。
加之陸璃雖挺了過來,但仍需多休息。
倘若不遵醫囑,出了什麼岔子,他那妹妹真把冥界踏平了怎麼辦?正值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純熙有些急眼,奈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便憋著一口氣,任由一位小仙君將她引至了偏殿。
修羽曆來自律,饒是奔波了三天兩夜未曾合眼,這般疲累,仍舊堅持每日隻睡兩個時辰。
此時尚至辰時,想來卿月應在清心殿中,哪知到了之後撲了個空。
清心殿無人,那便就在掬月殿了。
方至掬月殿,便瞧見兩人吵吵鬨鬨。
卿月說“時辰到了,換藥。”
遂又遞了個眼色給蘇瞿,蘇瞿卻巋然不動。
“我昏迷時都是你換的,怎的清醒過來,你非要讓蘇瞿動手?昨兒個晚上他幫我塗個藥膏,都弄得我生疼。打死我也不讓他換。”
陸璃虛弱無力,顫顫巍巍地一口氣說完,有點氣緊。
卿月鄙夷地看他一眼,“大男人怕什麼疼?”
見陸璃不理她,又鼓起了腮幫子,“要我換是吧?行,你彆後悔。”
說著,她便直接爬上床,上手拆了裹在陸璃身上的紗布。
明明想下手重些,讓他吃些痛。
但見他的後背跟個窟窿似的,便一時軟了心,仍舊仔仔細細地清除了殘藥。
又擦洗了周圍皮膚,才上了新藥,用裁好的紗布重新將傷口裹了起來。
“傷得這麼重,可得留疤了。”卿月柔聲道,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