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的酒,究竟喝了多少,林衝並不記得。
因為他早在中途的時候,便已經酩酊大醉,隨便找了個角落,跟周公下棋去了。
所以,下半場的事,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但讓他很奇怪的是,隔天,魯達就到太尉府,跟他當起了同僚,而原本身上的袈裟,也換成了行伍打扮。
“大師?”
林衝很是好奇,僅僅一個晚上,怎麼魯達形象如此大變。
“莫再喚我大師,灑家,呸,俺還俗咧!”
魯達摸了摸鐵青的頭皮,咕噥了一句“也不知得多久,才能長出頭發來……”
就這樣,大相國寺裡,少了個花和尚,太尉府裡,多了個魯提轄。
是的,出於惡趣味,高俅給魯達官複原職了。
魯提轄,聽著就提氣!
可也正是這個不足為外人道的惡趣味,直接就將魯達的心,給完完全全的收攏住了。
這魯達,自小就在軍營裡廝混,行事做風全是行伍那一套,讓他做和尚,也確實為難他了。
如今官複原職了,他自然是對高俅感恩戴德。
況且,有昨晚幾首邊塞詩打造的鐵血光環加持,高俅在魯達心目中,那就是老種相公再世,妥妥的愛國將領啊!
“林衝,來,試一試俺這水磨杖!”
原本魯達是使關刀的,可自打使上了這六十來斤的水磨禪杖,再使其他兵刃,便覺得輕飄飄不爽利,所以也就懶得換了。
這不,一心想要再上戰場廝殺的他,就想著打磨武藝,也好報答高太尉的再造之恩。
林衝聽了,倒也不怯懦,一挺手中長槍,便與魯達戰成了一團。
這一戰,一個水磨杖直奔頂門,一個渾鐵槍不離心坎,兵刃相交,金鐵聲陣陣,兩人打的那是一個烏雲蔽日,殺氣遮天。
兩人鬥到五十餘合,仍是不分勝負。
高俅在一旁看了會,心中不免就是一陣得意。
有了這兩位,就算是那萬軍叢中,怕也是能來去自如了!
撚著胡須,高俅又琢磨起來,現在,就差那楊誌了,也不知他身上的盤纏使完了沒有。
其實,就在前兩日,失了花石綱的楊誌,已經在樞密院吃了癟,被人掃地出門,不得已又將門路走到了殿帥府這,想要重謀一個差使。
可貪心不足的高太尉,哪會滿意隻收下一個普通下屬。
他要的,是徹底歸心的鐵杆心腹!
於是,他就借著告假的由頭,根本沒見楊誌,而是那將門虎子晾在了一邊。
想來那苦逼的楊誌,還在某個小客棧裡,數著身上為數不多的碎銀子,借酒消愁吧。
嘿嘿,喝吧,喝到沒銀兩了,你就該去賣刀了!
所以啊,有時候,不是好人不努力,而是壞人太陰險。
就在陰險小人高俅,暗戳戳的算計著楊誌身上的盤纏,還能頂幾天的時候,一個猥瑣的身影,探頭探腦的進了太尉府。
富安點頭哈腰,隔著老遠就扯著破鑼嗓子喊道“太尉料事如神,料事如神呐……”
高俅細長的丹鳳眼中,陰冷的寒光一閃而過。
“好生說話!”
冰冷的語氣,讓富安倏然一驚,這才想起對麵的,可不是紈絝子弟高衙內,而是心狠手辣的高太尉。
“啟稟太尉,那楊誌……”
富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高俅打斷了。
“曉得了,前頭帶路。”
高俅轉頭又朝正在廝殺的兩人,吩咐道“林衝、魯達,隨某去救人!”
……
在富安的引路下,一行人風風火火的來到了馬行街,正趕上了事情的最高潮。
一個渾身癩皮,滿臉橫肉的粗漢,正揪著一個身形健壯,青上有塊老大青色胎記的漢子,使勁的撒潑。
“我偏要買你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