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中後期,進奏院案、淮南雜說案、烏台詩案、車蓋亭案、劉摯書信案、常安民書信案、黃庭堅碑文案、尊堯集案,種種黨爭要案,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但要是認真的研究每一樁要案的結局,就會發現,從無一人,因黨爭直接丟了性命。
細究其中的原因,很簡單,北宋的黨爭,是文人之間的意氣之爭。
而北宋時期的文人,是有底線的。
不殺人,就是最大的底線。
就拿最慘烈的元佑黨爭一案來舉例,前後十來年,數百名各級官員被牽連,愣是沒有一個掉腦袋的。
最嚴重的,不過就是李格非那一類,逐出京師,削職為民。
好一點的,還能去邊遠的州郡,乾上個閒職,保住個官身。
高俅攔著李慧賢找蔡京報仇,一方麵是不想引火燒身,另一方麵,也是考慮到這個原因,才想看看蔡京是怎麼說的。
冷眼旁觀到現在,直覺告訴高俅,在李格非這事上,蔡京很可能是真不知情。
“笑話,老夫何等身份,豈是敢做不敢認的人?”
蔡京瞟了眼李慧賢,麵帶不屑,又道“若真是出自老夫手筆,又怎會留下你這個禍端,容你留在這世間作亂呢?”
“你……”
李慧賢聽了蔡京的誅心之言,氣的那是無以加複,緊緊攥著手中的發簪,恨不能在仇人身上搠出百八十個血窟窿。
“他的話,不中聽,但在理。”
高俅的話,像是一盆涼水,澆在了怒火中燒的李慧賢頭上,讓她暫時清醒了一些。
“叔父?”
“且不論是不是太師害了你父親,某相信,以太師手段,要麼不出手,出手必定是雷霆鈞,斷不會留下後患。”
高俅的話,引得蔡京微微點頭,顯然是說到他心坎裡去了。
“可我父親確是……”
李慧賢麵容淒苦,很難接受現實,連最大的依仗都向著仇人,那她報仇還有什麼指望呢?
“所以,害你父親的真凶,是另有其人!”
高俅先對李慧賢說了一句,緊接著又指著蔡京道“不過麼,你要報仇,找他倒也是沒錯。”
“甚?”
這下,輪到蔡京接愛不了了。
他略帶不滿,一甩袖袍,沉聲道“她報她的仇,找上老夫做甚!”
“太師,容某慢慢道來……”
高俅簡明扼要的,將濟州之事說了一遍,又點明了蔡六在此事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直指此人便是罪魁禍首。
“蔡六?”
蔡京有些狐疑,喃喃道“可折五錢,折十錢,老夫隻在西北推行……東南……東南……”
“東南情況如何,太師差人一查,不就清楚了麼。”
高俅邊說,邊仔細觀察著蔡京表情中的細微反應。
“當然要查!”
蔡京一揚眉,權相的氣場全開,氣勢甚是驚人。
得知真相的他,真是有些緊張了,東南沿海不比西北苦寒之地,那可是大宋財稅最大的源頭。
可以說,天下十之七八皆出自東南,那可萬萬出不得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