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輕武,在大宋,可不是說著玩的。
清查東南錢法,少不得要動一動東南各州郡的官場。
至少那濟州蔡六,是定要拿下的。
而要乾成這差使,僅憑高俅武官正二品的殿帥府太尉,那無疑是癡人說夢。
若高俅真敢這麼做,隻怕是人還沒到東南,便會被沿途的口水給噴回來了。
大宋的文官,在這種文武相爭的事上麵,可是很敏感的。
你高俅一個武官,竟敢動文官,彆管要動的文官有沒有錯,首先你高俅就不對!
屆時,文官們才不會顧忌高俅是不是徽宗心腹,鐵定會同仇敵愾,將這個幸進小人給踩進塵土裡,再狠狠的啐上一口唾沫。
區區武人,竟敢插手文人的事。
呸,你這狗東西,也配!
“那……可如何是好……”
徽宗重重的靠回椅背,有些失魂落魄。
大宋文武之間的這點破事,他不清楚誰清楚,畢竟這事,本就是他祖宗們搞出來的。
而他自己,也是最大的受益人。
“官家,有件事,某思量再三,不知當講不當講……”
高俅故作為難狀,他,準備冒一個險。
“有事就說,婆婆媽媽做甚!”
徽宗不疑有他,隨口應了一句。
“是,官家……”
高俅其實早有腹稿,但還是裝著斟酌再三,期期艾艾道“昨晚,太師蔡京……找上某了……”
“嗯?”
徽宗臉一板,冷聲道“都這地步了,他還敢動你?”
“官家莫動怒,莫動怒!”
高俅連忙勸解道“太師找上某,非是尋仇,他是……他是來說和的……”
心中有些沒底的高俅,一直在觀察著徽宗的臉色。
他把私會蔡京的事,說與徽宗聽,是冒了小小的風險的。
至於為什麼是小小的風險,而不是大大的風險,也是有原因的。
其實,如果換個任何一個有點作為的皇帝,乍然聽到這種事,保管會心中大為忌憚。
文官第一人,與武官第一人,於夜裡私下相會,你們想做甚?
而一旦得了皇帝的猜忌,這官,也就做到頭了。
若遇上心狠手辣一點的皇帝,就連腦袋,說摘就摘了。
但徽宗不同,他在意的,是彆的方麵。
“說和?”
徽宗皺著眉,下意識的,為難道“這事,怕是不好辦啊,這相位,朕都許出去了,若是反悔,朕這臉麵……”
是的,徽宗擔心的不是彆的,而是他的麵子。
所謂皇帝不差餓兵,他策動蔡攸他們將蔡京搞下台,許出的好處,正是相位。
若是他現在食言而肥,雖然蔡攸這些人隻能苦哈哈的忍著,但他徽宗,定然也是臉上無光的。
“非是相位的事!”
深知徽宗性子的高俅,見到徽宗的反應,心中大定。
一切,與他預料的分毫不差。
於是,他擠眉弄眼的,忽悠徽宗道“蔡京那老家夥,哪會不知道是官家意思體恤他年邁,讓他安享晚年啊,所以他才不是非要賴在相位上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