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棗套了件嫩黃的外衫,滿頭秀發尚未梳妝挽起,如綢緞般蓋在女孩的脊背上,掩住了那具嬌小的身軀。
膚白勝雪,自是穿什麼顏色都能夠撐起來,哪怕未施粉黛,這副模樣已是絕世榮光。
太後娘娘聞言,狠狠地剜了顧鶴雲一眼,衝身邊的川紅遞了個眼神,連聲說道“好孩子,跪著作甚,快起來說話。”
“太後娘娘…”薑棗還欲再說,卻見川紅姑姑輕搖著腦袋示意她先彆說話,使著巧勁將女孩拉了起來。
“薑丫頭,婚約的事情改日再談。哀家知道今日之事你定然是受了委屈的,哀家已經幫你狠狠地嗬斥了這混小子,他日後若是還敢欺負你,你直接進宮來,哀家替你做主!”
聞言,薑棗眼眶一濕,太後娘娘對自己的這份恩情當真是無以為報了……但是,感情和報恩絕對不能混為一談!
顧鶴雲聽到了女孩決絕的心聲,突然開口說道“時候不早了,是不是該傳早膳了。”
太後娘娘在宮中混跡了這麼多年,作為上一屆的宮鬥冠軍,自然看出了薑棗的欲言又止。
隻不過若這會兒順著薑棗的心意說下去,怕是這兩個孩子這輩子都無緣成為夫妻了。
礙於她個人的私情,她是極其不想讓兩個孩子就這樣錯過的。
“時候確實不早了,薑丫頭,咱們先用膳?”太後娘娘柔聲問道。
薑棗心事沒有解決,哪裡吃得下去一點,倔強地又跪了下去,重申道“太後娘娘,臣女想要退……”
“住嘴!”顧鶴雲麵上血色儘失,慌亂地走向前嗬止,手臂高高的舉起好似要掌錮薑棗一般。
“阿雲!”
太後娘娘怕顧鶴雲當眾讓薑棗下不來台,一個大步攔在了男子跟前,頭上的珠翠都因為動作幅度太大,有些糾纏在一處。
“唉!今日之事誰都不許再提!哪怕是為了皇家顏麵,這婚約也不能退!”說著太後娘娘轉身看向了女孩,親自攙扶著薑棗站了起來。
那雙有些滄桑的手輕拍著女孩的胳膊,慈愛地看著對方,低語道“好孩子,哀家都懂,你先回去同阿雲再相處幾日,若等到中秋的時候你還是想要退婚,那哀家就順了你的心意,如何?”
中秋……如今剛過清明,倒是還剩下大半年的時間,雖說有些漫長,但,有了太後娘娘的這句話倒也好過什麼承諾都沒有。
薑棗思忖著,緩緩地點下了頭。
太後娘娘見女孩點頭應下,心裡倒是舒了一口氣,事情還有轉機就好,隻是希望阿雲這孩子莫要再被旁人遮了眼,等到失去才看清內心所愛之人。到那時候,怕是她這個太後也不好逼著人家姑娘強嫁不愛之人呐!
殊不知,顧鶴雲卻因為女孩這簡單的一句心聲,臉色又白了些許。
她就這麼想要逃?連半年的時間都等不及了嗎?
顧鶴雲心口一堵,扣住了薑棗的手腕,拉著女孩朝攬荷苑的門口走去。
“你乾什麼去!”太後娘娘厲聲問道。
“她徹夜未歸,母後在宮中自是不怕薑家找上門,可兒臣怕得很。”
當初,隻因為薑棗說在他府上丟了副耳墜子,一向寵愛幼女的薑夫人便帶著一眾家丁將他的宸王府翻了個底兒朝天,連湖底的水都沒放過,硬是將那滿池的水都騰空了。
最後將他府上弄得一團亂,薑夫人又帶著家丁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說什麼,隻是掉在了馬車上。
不過是為了替幼女出氣,便找了個這般拙劣的借口。
這樣的鬨劇,顧鶴雲可不想在經曆一次。
在太後娘娘的陣陣謾罵聲中,薑棗被扯著帶離了攬荷苑,像是扣押犯人一般,一直扣著她的手腕不肯撒手。
宮牆內除了皇上、太後其餘人均不得乘坐轎輦,從苑門口到宮門口,薑棗一直披散著頭發,極儘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