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七,清明已過。
因為女真建奴傾巢而出,遼東局勢劍拔弩張的緣故,北京城的氣氛很是壓抑,城中茶樓酒肆的生意皆是有些冷清。
在這種緊張氣氛的影響下,就連兩天前的"清明",也沒有多少富紳豪商選擇攜家帶口的出城踏青,至於在署衙當值的官員們更是兢兢業業,不敢有半點鬆懈,默默等候著遼鎮的消息。
一日之計在於晨。
天光即將大亮,自北京城外各地而來的行商走卒們已然攜帶著隨身的行李,於巍峨的永定門外等候。
熙熙攘攘的人群旁,還有些許心思機靈的小販正推著熱氣騰騰的吃食原地兜售,為"死氣沉沉"的隊伍注入了一絲生機。
嗡嗡嗡!
約莫盞茶的功夫,沉悶的宮鐘聲便於北京城的上方悠悠響起,使得城門外等候在官道兩側的行商百姓們均是精神一震,旋即便是拿好隨身攜帶的包袱,眼神殷切的盯著正被由內而外緩緩推開的永定城門。
"都退後!規規矩矩的排隊!"
城門大開,十餘名守城士卒踩在尚有些濕潤的城磚上,一臉不耐煩的嚷嚷道,眉眼間皆是有些不滿。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饒是他們終日強調秩序,但每日都有些不長腦子的,亦或者仗著身強力壯,肆意插隊的莽撞人。
"退退退!"
聞聽耳畔旁傳來的嗬斥聲,剛打算擁擠上前的幾名"青皮"便是悻悻的退回了隊伍,口中不住的嘟囔著:"不就是條看門狗罷了,神氣什麼"眼神很是不忿。
儘管心中腹誹不已,但這幾名一臉凶神惡煞的"青皮"卻是不敢繼續頂撞,畢竟千裡之外的沈陽城始終"音訊斷絕",誰也不敢在如此敏感的當口上放肆。
近些天,已是有好幾名不識趣的"狗腿子"仗著身後的富紳豪商亦或者高官顯貴與城門處的兵丁們發生了爭執。
但這些狗腿子卻是無一例外的被押送至五城兵馬司,其賴以囂張的"靠山"從始至終都不曾露麵。
"閒人閃避!"
正當永定門外的人群逐漸恢複秩序的時候,遠處官道上便是響起了一道急切的呼喝聲,引得城門外的百姓紛紛舉目望去,而滿臉不耐煩的守城士卒們也是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兵刃,主動朝著視線中由遠及近的騎士迎了上去。
他們倒是要瞧瞧,究竟誰敢在天子腳下放肆?
"遼鎮八百裡加急,閒人閃避!"
隨著官道上的騎士身影愈發清晰,其略顯沙啞的聲音也是清晰無誤的傳入了眾人的耳畔當中。
頃刻間,眼中剛剛湧現了些許戾氣的士卒們便是下意識的止住了腳步,轉而目瞪口呆的盯著官道上風塵仆仆的騎士。
"都閃開,都閃開!"幾個呼吸過後,為首的兵丁終是反應了過來,趕忙揮舞起手中兵刃,將聞聲主動湊上來的百姓們趕到官道兩側,呼吸很是急促。
時隔半月有餘,千裡之外的遼鎮終是有消息傳回來了,這場牽掛了無數大明百姓神經的戰事到底是誰打贏了?
究竟是傾巢而出的建州女真攻克了重兵雲集的沈陽城;亦或者遼東經略熊廷弼力挽狂瀾,逼退了來勢洶洶的女真韃子?
此起彼伏的呼喝聲中,官道兩側的行商走卒們均是屏氣凝神,默默注視著官道上不斷拍馬揚鞭的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