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十。
作為當今天子唯一的幼弟,年僅十歲的朱由檢雖是尚未被封王,但在宮中仍是享受著"皇子"的待遇,與其養母李莊妃居住在一起。
隻是不知道為何,大概在今年夏天的時候,心智早熟的朱由檢突然換了主意,在求得天子同意之後,搬到了位於紫禁城後方的勖勤宮,單獨居住。
雖是臨時搬遷,但這勖勤宮的規模陳設卻頗為奢華,宮中內侍宮娥的態度更是殷勤無比,唯恐怠慢了這位天子幼弟。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昔日萬曆皇帝在位的時候,"太子"朱常洛雖是名分已定,但在宮中的處境同樣如履薄冰,自是無心照料其膝下子嗣。
故此,即便朱由校和朱由檢貴為皇孫,但在宮中也時常遭受冷遇,更沒有接受過皇子應有的教育。
不過隨著朱由校繼位,其幼弟朱由檢的地位便水漲船高,即便勖勤宮僅是其臨時住所,但宮中的內侍們也不敢怠慢,甚至就連王安這位司禮監掌印太監,也曾親自過問。
"王伴伴,今日可有先生入宮講學?"
勖勤宮偏殿的正堂中,麵容與當今天子有三分相似的朱由檢正襟危坐,聲音略有些沙啞的朝著身旁的內侍低語道。
而其口中的"王伴伴"便是前些時日他搬到這勖勤宮後,由自己的"皇兄"親自指點的貼身大伴,王承恩。
"回殿下,幾位先生今日都告假了,怕是無法進宮為殿下講學了。"聞言,瞧上去約莫三十餘歲,身材略有些消瘦的王承恩便是連忙躬身,畢恭畢敬的回應道,不敢有半點怠慢。
不過在說話的時候,王承恩的眸子中卻也湧現了一抹異色,心道這位年僅十歲的天子幼弟著實"異於常人",明明是孩童年紀,卻不苟言笑,舉手投足間也是散發著一股威勢。
"都告假了?"
"怎麼回事?"
聞言,朱由檢便將目光自手中的書本移開,轉而有些詫異的盯著身旁的內侍。
依著大明曆來的規矩,皇子在沒有"出閣"前,並沒有專門的師傅,不過他作為當今天子的幼弟,自然有自知仕途黯淡的"先生"主動請纓,進宮為其講學,以圖謀日後的"王府長史"。
畢竟這"王府長史"雖是無法像朝野上的官員們揮斥方遒,主政一方,但在封地上也是僅次於藩王的實權人物,算是"仕途"黯然之後的最好出處了。
不過近些時日經常為他講學的幾位先生居然同時告假,饒是朱由檢年紀尚小,也隱隱約約嗅到了些許端倪。
"回殿下,聽說朝中準備為殿下專門在朝野中選取才學淵博之士,為殿下講學"
猶豫片刻,王承恩便將這兩天聽到的"流言蜚語"朝著身旁的皇子低聲回稟道。
隻是令王承恩有些沒有料到的是,朱由檢在聽聞此事之後,卻是眉頭緊皺,一臉不滿的嘟囔道:"又是皇兄的安排?"
朱由檢的聲音雖是輕微,但隱隱約約間卻是充斥著些許"怨氣",使得身旁的王承恩麵色大變。
"回殿下,是朝中閣老上了折子"也許是怕背上"離間"天子親情的罪名,王承恩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誠惶誠恐的回稟道。
自他被天子欽點為朱由檢的貼身大伴以來,他不止一次清楚的感受到,眼前這位皇子,似乎是和當今天子之間存在著些許"芥蒂"。
"起來,瞧把你嚇得。"
見眼前的王承恩因為恐懼,身軀忍不住顫抖起來,朱由檢稚嫩的臉頰上居然湧現了一抹滿意,旋即才故作成熟的揮手將其喚起。
"是哪位閣老上了折子"
俗話說天家皇子皆早熟。
朱由檢雖是小小年紀,但因為生母早逝,在宮中見慣了人情冷暖的緣故,心智遠比同齡人成熟,甚至已是開始關心起大明當下的朝局。
正因如此,他方才對自己的"皇兄",在朝中的所作所為有所不滿。
"是韓爌,韓閣老"
"舉薦詹事府左庶子錢謙益,錢大人日後進宮為殿下講學"
在朱由檢不置可否的注視下,王承恩不敢有絲毫隱瞞,規規矩矩將近些時日朝野上的"暗流湧動"宣之於口。
"韓閣老"聞聽韓爌的名諱,朱由檢居然如同小大人般吧唧了一下嘴,表情也不似之前那般不滿,反倒是有些期待。
見狀,王承恩心中便是一動,腦海中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通過這幾個月以來,他和朱由檢的朝夕相處,以及剛剛朱由檢前後不一的反應,他似乎猜到了眼前這位天子幼弟為何與天子之間存在著"芥蒂"的原因了。
先帝朱常洛昔日尚未繼位的時候,於宮中處境如履薄冰,在宮外全靠著"東林黨"替其搖旗呐喊,方才迫使萬曆皇帝將其冊封為"太子",並得以在日後登基為帝。
或許正是在朱常洛潛移默化的影響下,朱由檢自幼便對"東林黨"抱有一絲好感。
反觀當今天子,自從繼位以來,便是不斷針對"東林",甚至還迫使前任"東林魁首"孫慎行辭官回鄉。
也許正是基於此等原因,年紀尚小的朱由檢方才會對當今天子產生些許不滿,乃至於心存芥蒂?
想到這裡,王承恩的臉上便是湧現了些許猶豫,他要不要將自己的"發現"報予司禮監王太監知曉呢?
但這終究是自己的一麵之詞,無論王太監是否會相信,自己此舉都有"離間"天家親情的嫌疑呐。
一時間,王承恩也有些猶豫不定,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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