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到這裡，突然靈光一閃，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倒不如，將這頭牛，賞賜給臣女，說不定臣女的照因書院能在這頭牛身上有新的技藝突破？”
柴楨聞言，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沉思。他看著岑姊簫，眼神深邃，讓人捉摸不透。岑姊簫被他看得心裡發毛，卻也隻能硬著頭皮站在那裡，等待著他的最終裁決。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如同天籟般，為岑姊簫帶來了希望的曙光。
“陛下，民女倒是有個主意。”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穿鵝黃色衣裙的少女從人群中款款走出，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仿佛一朵盛開的黃玫瑰，嬌豔動人，正是照因書院執事，玉嵐。
玉嵐蓮步輕移，裙擺如水波般蕩漾，款款走到岑姊簫身側。
她輕輕拉起岑姊簫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冰涼和微微的顫抖，便給了她一個鎮定的眼神，示意她安心。隨後，玉嵐轉身麵向柴楨，盈盈施了一禮，姿態優雅得體，聲音清脆悅耳，宛如黃鶯出穀“啟稟陛下，民女方才想起一樁事情，或許可以免了這牛今日的殺身之禍。”
柴楨的目光落在玉嵐身上，帶著幾分審視的意味。
這女子雖不及岑姊簫那般清麗脫俗，卻也生得眉清目秀，顧盼神飛，舉手投足間更流露出一股英姿颯爽的風姿，令人眼前一亮。他輕搖著手中的玉扳指，漫不經心地問道“哦？不知是什麼事情，竟能讓朕改變主意？”語氣中帶著幾分好奇，卻也暗藏著幾分試探。
玉嵐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說道“啟稟陛下，您可還記得前些日子，京城之中天花肆虐，多少百姓因此喪命？那段時間，城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更有不少人家為此家破人亡，慘狀令人不忍目睹。”
她頓了頓，語氣中多了幾分沉重，“而院長，也就是照因書院的岑姊簫院長，她博覽群書，學識淵博，曾經在書院之中提起過，說是牛身上的牛痘，可以用來治愈這可怕的天花！”
“牛痘？”柴楨皺了皺眉，顯然對此聞所未聞。他雖然貴為天子，但也知道天花的可怕，這些年來，死於天花的人不計其數，其中不乏皇親國戚，就連他的宗親之中，也有人死於天花。若真有一種方法能夠治愈天花，那無疑是功德無量的大事。
“正是。”玉嵐見柴楨對此事似乎頗為關注，心中一喜，不慌不忙地解釋道，“院長說，這牛痘之法，乃是她從古籍中所得，書中記載，有些牛的身上會生出一種叫做牛痘的疹子，而人如果接觸了牛痘，便有可能感染上輕微的天花，但這種天花症狀輕微，極少致命，而且更重要的是，一旦痊愈之後，便不會再感染天花。”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院長還說，古人便曾用這種方法來預防天花，隻是這方法是否有效，還需進一步驗證。如今照因書院正與普濟堂的醫師們一同研究，已經取得了一些進展。想來，若這牛痘之法真能奏效，那這天下的百姓便都能免受天花之苦了！”
玉嵐的聲音清脆而堅定，在寂靜的祭壇上回蕩，她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到時候，這普天之下的耕牛，便都是咱們大周的守護神了！”她微微一頓，讓這句話的重量在眾人心頭沉澱，然後才繼續說道，“如此一來，咱們更應該好好保護它們，讓它們自然老去，豈不比這宰殺祭祀更有意義嗎？”
玉嵐這番話，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層層漣漪。她的話語邏輯清晰，有理有據，卻又飽含著對生命的憐憫和尊重，深深地觸動了在場所有人的心弦。
眾人紛紛點頭，低聲議論著，原本對玉嵐大膽言辭感到不滿的人，此刻也被她真誠的感情所打動。就連一直沉默不語的百姓們，也開始竊竊私語，他們原本麻木的眼神中，似乎也多了些許亮光。
柴楨坐在高高的祭台上，將這一切儘收眼底，玉嵐的話語也如同一道驚雷，在他耳邊炸響。他也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腦海中浮現出過往的種種畫麵。
他想起之前天花肆虐時，京城之中那如同煉獄般的景象家家戶戶閉門不出，門板上畫著驅邪的符咒，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草藥味，卻掩蓋不住死亡的氣息。哀嚎聲、哭喊聲，日夜不絕，如同厲鬼的嗚咽，在耳邊回響，揮之不去。
街道上冷冷清清，偶爾可見一兩具無人收殮的屍體，在烈日下散發著腐臭的氣味。衣衫襤褸的乞丐倒斃在路旁，無人問津，隻有野狗在啃食著他們的屍體。就連平日裡熱鬨非凡的市集，也變得空無一人，隻有幾隻烏鴉在屋簷上盤旋，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店鋪關門閉戶，往日繁華的景象一去不複返，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仿佛是被死神遺忘的角落。
皇宮之中，雖然有重重宮牆的保護，但也無法阻擋天花的侵襲。宮女太監們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染上了這可怕的瘟疫。他們走路都小心翼翼，不敢大聲說話，生怕驚擾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就連他這個貴為天子，也無法安然入眠，整日憂心忡忡，生怕這可怕的瘟疫會奪走自己親人的性命。他親眼目睹了皇子公主們因為天花而痛苦掙紮，最終還是無力回天，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去。那種錐心刺骨的痛，至今仍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頭，無法忘懷。
邊關告急的戰報雪片般飛來，邊境數州因為天花肆虐，軍隊戰鬥力銳減，蠻夷趁虛而入，大周江山岌岌可危。朝堂之上，大臣們爭論不休，卻拿不出一個有效的方案，他的內心如同被烈火炙烤一般，焦灼不安。
若是真如玉嵐所說，這牛痘之法真能治愈天花，那這可真是功德無量的大事了！它不僅能夠拯救無數百姓的生命，更能夠穩固大周的江山社稷，其意義之重大，不言而喻。
“陛下，”岑姊簫上前一步，躬身說道，“臣女以為，玉嵐姑娘所言甚是。這牛痘之法，事關重大，如若陛下還有疑慮。”他頓了頓，謹慎地建議道，“不如先命太醫院，普濟堂和照因書院一同研究，待驗證有效之後，再廣泛推廣，如若沒有效果，臣女一人承擔這欺君罔上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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