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場的風卷起草毯,迅疾的箭尚未脫手。
三王備好的慶功酒,難以入喉。
“賢侄,當初你過河拆橋,如今撇得乾淨,倒叫王叔我心寒啊。
“若非你提議,將計就計除掉長公主,我會替戎狄人遮掩,讓他們混進獵場營地?”
當初,董向祺的丫鬟向二皇子告密,李淩霄利用董向祺和鬼方的陰謀,趁機讓丫鬟除掉明珠。
知道三王在禁軍中有些人可用,李淩霄便提出讓他利用軍中人手,協助鬼方,等同於把三王拴在他的船上。
三王自知,他之所以應允,一來是報地下賭場被毀之仇,二來他也有私心。
對於三王而言,此乃拉攏其他皇子的最佳時機,以免將來東窗事發,他和李淩霄一起翻船,而且,即使被李淩霄發現,彼此握有把柄,李淩霄也不能奈他何。
但三王沒想到,李淩霄居然中途變卦,沒有讓丫鬟殺掉明珠。
“你埋在董家的那個丫鬟,為何突然罷手,隻拿些口供出來了事,這些你還沒給本王一個交代。
“聽幾句漂亮話,便被迷得神魂顛倒,叫本王如何敢再輕信你啊,賢侄。”
如今,唯有他切實參與進謀害長公主的計劃中,並且所謀落實,但李淩霄沒有實質舉動,反而可以抽身。
三王深知,倘若繼續與李淩霄捆綁,他隻有被拿捏的份兒。
更何況,三王始終咽不下這口氣,才在鬆蕪來訪時,迫不及待出賣李淩霄,將那丫鬟的真實身份告知,卻因自己攪和其中,不便和盤托出,隻能說他們是為了陷害戎狄大王子。
他想著,即便不能讓長公主和李淩霄之間產生裂痕,添添堵也好,畢竟那丫鬟當初若非被識破,可還有下藥這一出好戲。
“王叔,我罷手,是因為她早有防備,王叔以為咱們大梁的這位長公主,還是從前那個庸碌之輩嗎?”
“你的意思是,她知道你我所圖?”
三王一驚,又轉念一想,“那她如何肯放過你?”
“非也,王叔與侄兒不過是將計就計,你我真正所圖,她不會知道。
“可您彆忘了,董向祺早被董家罰回老家閉門思過,為何會在戎狄來使的當口回京,王叔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她是故意做餌,利用董向祺陷害戎狄?”三王不可置信道,“她瘋了不成?!這麼做,於她何益?還是——誰教她這麼做的?”
此事若是長公主故意為之,雖被他們插手,但到底坐實了戎狄罪證。
結果嘛,自然是戎狄與梁國交戰,戎狄退讓,兩國談判……
三王不禁思忖起來,難不成,是董向阜讓她這麼做的?
對、對,她一貫對董向阜死纏爛打,更何況,若非董向阜出麵,他家那個蠢才庶弟又怎麼可能順利回京。
董向阜為了在北境助長威勢、收買人心,最有力的舉措便是打了和戎狄的勝仗,他在北境盤踞多年,苦於沒有機會,讓長公主助他一臂之力,也不是沒有可能。
三王越琢磨,越覺得有理。
“王叔,”李淩霄嗤笑一聲,“收起您那老掉牙的心思吧,您若以為她還是過去那個唯唯諾諾,一心討好董向阜的長公主,那您在她手裡吃的虧,可沒長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