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蒼洋,是個有故事的人,在一九九六年的一個午夜誕生在這個世上。
我媽說我出生的時候哭得特彆響亮,她特彆高興;因為剛出生的寶寶哭得越大聲就代表越強壯。
如果當時的我有想法的話,一定是在懊惱自己沒有憋死在娘胎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不然我也不會哭得那麼大聲。
蒼洋這個名字是我教書的外公起的,家裡的親戚最有文化就屬我外公,所以家裡小孩起名都由外公負責。關於名字的由來,“蒼”是我父親的姓氏聽起來非常古老,有十足的滄桑感與蒼涼感,“洋”是我外公希望我有一天替他完成漂洋過海出國留學的夢想,可是外公他老人家萬萬沒想到二十多年後的今天出國並不是件難事,總而言之,我對自己的名字毫無想法就湊合地用了。
我從小就是個安分的孩子,可我總能給父母找麻煩事,但這是有原因的。
我是家裡第二個孩子,在我上麵還有個哥哥,他叫“蒼鬆”比我大三歲。
外公為他起這個名字的本意是希望他能像鬆樹一樣堅定不移地長大,也希望他以後做事能堅持自己的觀念。
在我出生後幾個月,計劃生育抓得嚴,我媽怕被計劃生育抓到,就將我送到娘家由外公外婆撫養。
外公外婆住在農村,有兩子一女,我被送過去的時候是家裡最小的孩子,所以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被養大。
隻要是我想吃的,我說一聲外婆馬上為我去買,從而注定我從小就是個小胖子。
村裡有很多小孩,也和他們玩耍過,不過村裡的小孩從小到大都喜歡欺負我,所以最親近的小孩隻有表哥表姐。
我喜歡表哥表姐,他們很疼愛我,從來都不會欺負我,那時他們就是我追崇的人;每天都會坐在家門口等表哥表姐放學回來陪我玩。
除了表哥表姐,我不願親近彆的小孩。有一次,村裡小孩買了彈珠叫我去玩,不想跟他們玩,又羨慕他們有彈珠,就跑到田地裡抓了一把濕泥土搓成兩顆小泥球,躲在家裡的角落玩了起來。
在小時候看來,彈珠是一樣好東西,晶瑩剔透,在太陽底下還會閃閃發光,簡直漂亮極了。
表哥曾經送個兩顆彈珠給我,礙於我有丟三落四的毛病,這兩顆彈珠一直被我藏在安全的地方。也許是我太過小心,那個地方安全到我自己都不起在哪;但是對於沒有零花錢的農村小孩而言,那兩顆珍貴的彈珠足夠讓我小心翼翼了。
比起我這代,表哥表姐那代比較清苦,每天放學回來做完作業就去幫忙做家務,而我總是很乖巧地跟著後麵等他們忙完,那是因為大人們總教我不許打擾表哥表姐做事。
等他們忙完,他們就會帶我掏蜂窩和偷地瓜,掏來的蜂窩我們會將蜂蛹交給外婆拿來炒雞蛋,偷來的地瓜我們會找個地方偷偷烤來吃。
做壞事難免會被抓住,有幾次我們偷地瓜被地主人人贓並獲,回到家我們的屁股都得挨板子,不過外公下手不重,我們都是笑著挨打。
我也有不聽話的時候,外婆要我吃涼瓜這類帶有苦味的食物,就會發脾氣將飯碗摔碎。
每次我將飯碗摔碎,外公都會出手狠狠地教訓我。
外公一直對我很嚴厲,三歲便教我識字,記不住手掌就得挨板子,不過我的記性差,剛教會的字過不了幾天就忘了。外公不嚴厲的時候對我很好,經常做一些有趣的玩具給我玩,這讓我對外公愛恨不得。
我記不清自己的手挨了多少板子,才記得那些基本的生字,但有一個字例外,那就是“錢”。
我像對錢這個字情有獨鐘似的,外公隻教我一次就記住了,這也許是我小時候就體會到錢的重要性。
有一次,村裡的小孩將我惹哭,就跑到外婆懷裡哭泣。外婆當時忙著,給了我五毛錢到村口想買什麼就買什麼,當時五毛錢能做很多事,自此後我便明白有錢就能到村口的小賣部買零食,有錢就能買想要的玩具,有錢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不願將兒時的自己描述得如此市儈,但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
我在外婆家一直很快樂,無憂無慮地生活著,直到二零零二年,我被兩個陌生人接走。
我記得那時候他們跟外公外婆說了很多話,我沒興趣聽便跑去找表哥玩。
到了中午吃完午飯,外公外婆便要我跟這兩個陌生人離開。
我啃著一小截玉米疑惑地問外婆“我為什麼要跟他們走?”
外婆不願意明白地說出真相,帶著哭腔說“你就是要走,以後你不能留在這。”
我丟開那截玉米,眼睛泛著淚光可憐兮兮地問“外婆你不要我嗎?”
外婆讀的書少,不懂得什麼道理,隻知道舍不得就是舍不得。
外婆傷心地哭著“對,我不要你了,你走吧。”
我流著鼻涕拉著外婆的手苦苦哀求“外婆你彆不要我,我以後再也不挑食,再也不和村裡的小孩打架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外婆傷心得說不出話,反而外公黯然地對那一男一女的陌生人說“你們趕緊把洋兒帶走。”
那個陌生男人點點頭,將我從外婆身邊扯走,我打他踹他,他始終不肯放開我。
我很害怕,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唯有大聲地哭出來。
他把我拉出外婆家,我看到舅舅和表哥表姐都在門外,猶如看見救命稻草,平時表哥表姐最疼我了,一定會來救我的。
我喊表哥表姐來救我,絕望中我看到表哥想來救我,可是舅舅拉住他的手阻止了他。
我看見這情形哭得更凶,他們都不要我了嗎?我是不是做什麼錯事了?
外婆不願意送我離開,躲在屋裡哭,我伸手想抓住外婆的手,可是怎麼也抓不到,又傷心又害怕。
這幕看得讓人心酸,現在回想當年這幕依然清晰感受到那種無助的絕望。
我被那個男人帶到村口,外公他們一直跟著後麵,直到我上了村口的班車他們還是無動於衷。
我被那個男人安排坐在靠窗的坐位,慌亂中我拉開車窗想跳下車,可我將車窗拉開一半的時候就被那個男人製止了。
班車開動了,我在車上哭著喊外婆,剛才的掙紮耗儘我所有的力氣,哭著哭著便在車上睡著了。
待我醒過來,我已經身處一個不知名的小城市,那個男人將我抱在懷裡,我不斷地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