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裴銘躺靠在屋簷下一張竹編藤椅上,看著西邊天空火紅的晚霞。
不遠處水池裡時不時傳來十幾隻白鴨“嘎嘎嘎”的叫聲。
“給。”
鬆木遞了一個不知名的水果過來。
“山裡采藥的時候摘的,甜的,洗過了。”
幾天下來,鬆木見這人藥也喝了,飯也吃了,再沒有將她和爺爺當成壞人那般防著,對他的態度也好了不少。
裴銘看了眼果皮上還殘留水珠的青皮水果,伸手拿了過去,水珠也不擦,就這樣咬了一口。
微風掠過,送來一絲清涼。
許是身處陌生靜謐之地,平日裡的警惕與淩人氣勢都少了許多,竟與鬆木聊了起來。
“你們女子,這輩子最想要什麼?”
鬆木坐在一條小矮凳上,正托腮看著白鴨,一邊啃著水果。
忽地聽了這個問題,眉頭微微皺了皺。
鄉裡鄉親見麵,見麵不過是問“吃了沒”“吃了什麼”“要不要來我家吃點”這樣的問題。
要麼就是談論“我家鴨子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死了兩隻”“家裡的水牛這幾日好像瘦了”這類稍微有些深度的話題。
至於“女子這輩子最想要什麼”這種明顯超出她日常聊天範疇的話題,鬆木還沒想過。
扭頭看了眼身旁之人。
隻見他目視前方,神情似是有些落寞。
看樣子,好像不是真的在問她,隻是有感而發。
鬆木覺得吧,這人受了傷,又很難過的樣子,雖然不熟悉這種問題,還是硬著頭皮想了想。
“桂花姐姐說,找個老實巴交疼媳婦的人嫁了。”
“老實巴交疼媳婦?”
裴銘輕聲重複著這句話。
“那若是男子不止疼媳婦,還是權貴人家的公子呢?”
鬆木眉頭皺得更深了。
這個,桂花姐姐沒說過啊,再說她們也沒機會遇見權貴人家,她哪裡知道。
“……我肯定不樂意嫁到這種人家?”
裴銘終於動了動,側了側頭看著鬆木。
“為什麼?”
“去年冬天跟爺爺去縣城趕集,回來的時候碰見很多人圍在一起看熱鬨,我好奇就找人問了問。
“說是城裡有一個富戶的正室,因為買首飾的事打了一個妾室,大冷天的扒了那個妾室的外衣。
“我見那個富戶就站在一旁,也不攔著。
“所以我就覺得,有錢人家破事太多,老婆都娶了好幾個,太煩了。”
裴銘從來沒有從一個女子口中聽過這樣的話,神色微微一暗。
“若是那男子十分寵愛那個妾室呢?如果你看到的那個富戶,不是無動於衷站在一邊,而是上前將正室拉開呢?”
“那也不成。”
鬆木搖頭。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彆看有的女人平時看起來很講理的樣子,實際上壓根不是那麼回事。
“我再說件事,咱們縣城附近還有座大城,叫滇寧吧。”
忽地聽見“滇寧”二字,裴銘怔了怔。
他這幾日在查鬆丘善的事,也因為考慮到傷勢痊愈前,不想透露自己的任何信息。
所以到現在還沒有問過祖孫二人,這裡距離滇寧遠不遠。
現在聽鬆木的意思,應該不會很遠。
“你還要不要聽?”
鬆木看到他走神,打斷了他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