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覺微微抬眸。
“前朝皇室荒淫無道,致使民不聊生,山河破碎,若非太祖力挽狂瀾,扶大廈於將傾,如何能有此後近千年的百姓安居?”雲渠靜靜看著他,輕聲問道,“若依禪師之見,這千年安寧,究竟是太祖順應天道得之,還是他悲痛生靈塗炭,一力強求之果?”
慧覺向來波瀾不驚的麵容動了一瞬。
“所謂天命,非人力可窺探,也並非人力不可改變,禪師僅以你窺得之先機當做天命,焉知其不是警示,好叫有誌者力挽狂瀾?”
“天命便是天命,縱然貧僧得三分緣法,得以窺見兩分先機,仍隻是一介凡人之軀,僅憑人力,如何可改天命?”他聲音依舊慈悲和善。
“若天命能容得山河破碎,民不聊生,要這天命又有何用?”
慧覺臉色微變“祝施主慎言。”
“禪師為何皈依我佛?”雲渠忽地問他。
“佛,覺者,自覺,覺他,覺行。”慧覺雖不解,但還是如實開口,“人生八苦,皆源於不得之欲,欲則源於無知,佛者,持戒修福,則苦因既滅,苦果不生,以期超脫六界之外,得廣度眾生。”
雲渠笑了“禪師口口聲聲說著不得存欲,可你修行數年,期超脫六界、廣度眾生,又何嘗不是欲?欲如何滅得乾淨?”
慧覺微微蹙眉,想說什麼,卻聽雲渠繼續道“禪師有欲,故皈依我佛,以期心願得成;而我有欲,故信天命,隻盼其庇佑人間,可若人世浮沉破碎,所謂天命,我亦不認。”
慧覺眼中含著不讚同,但歎息一瞬後,最終隻道“貧僧與施主初心相同,感知卻異,施主不能動搖貧僧佛心,貧僧亦不會再勸施主順應天命。”
“禪師若依舊困惑,不如瞧著,所謂天命,究竟可不可改,我與你,究竟誰對誰錯。”
慧覺閉上眼睛,撥弄佛珠“阿彌陀佛。”
雲渠彎腰開口“雲渠告辭。”
慧覺微微頷首。
馬車就在外頭候著,雲渠坐上馬車,卻頭一回沒有拿起書看,而是撐著下巴若有所思。
半晌後,見她睜開眼睛,好奇得不行的司棋才小心問道“姑娘,慧覺禪師言下之意……奴婢怎得聽著不大對……”
“他是有真本事的人。”雲渠輕輕開口,“恐是算出來什麼了。”
“算出來?什麼?”
雲渠搖了搖頭。
慧覺有異,又因她的試探亂了陣腳,恐是算出來了原書中的結局——山河一分為二,大廈將傾。
甜寵隻是男女主的,苦難卻是百姓的。
於他們而言,有一個自大自負、視人命如螻蟻的君主絕非好事,甚至反派穆庭都比他強些,至少在穆庭統治的半壁江山裡,沒有暴政重稅,百姓得以喘息,不受外敵侵擾。
可他也就強過這一點了。
穆庭其人,好爭善戰,在位期間南征燕國,北伐男女主所在的北胤,且對一統大胤有著近乎執念的狂熱,晚期時甚至險些將南胤發展到全民皆兵。
兵強馬壯不假,底層百姓的幸福感卻並不高。
雲渠很想改變這樣的結局,慧覺何其敏銳,自是察覺到了。
他主張順應天命,接受結局。
但雲渠並不願意。
她能來到這裡,能改變原主的原有結局,為何不能試著改變其他?
她已窺得先機,誰又知後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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