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燕丞最後到底告辭離開了,隻在最後強調了一番燕國求娶的誠意與決心。
在朝臣們與祝念安都被揮退後,禦書房便隻剩下了皇子們和穆庭,以及淮南王父子。
太子終於被叫起。
正元帝臉色很不好看,又痛斥了他一頓,當著自己人的麵也罵得更難聽了三分。
平日胡鬨也就罷了,今夜丟人丟出了國,還是在曾經的敵國麵前,這叫好麵子的正元帝氣怒不已。
罵累了後,他才端起茶喝了幾口,問起正事“你們以為燕國和親之求,可不可應?”
幾個皇子對視一眼,一時沒敢開口。
穆庭便道“燕國此舉頗為可疑,須要查探再三。”
聽到這話,太子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穆庭唇角一扯“太子無需驚訝,我並非讚同你的政見,而是不願拿家國安危玩笑。”
“胡說什麼。”正元帝輕瞪他一眼,“你仔細說說,有何不對?”
“自古和親多公主,燕國隻求臣女,更拿什麼莫須有的為百姓安居做借口……”穆庭緩緩挑起唇角,“燕帝是不是如此愛民如子之人,皇伯父不清楚麼?”
正元帝立即擺手“那老小子,奸猾成性,殘暴不仁,愛民如子實在與他不能沾邊。”
“正是如此,所以更顯可疑。”穆庭頷首道,“此其一,其二,祝二姑娘與太子私情滿京皆知,更是太子未過門的侍妾,燕國口口聲聲為大義而來,卻毫不猶豫奪人所愛,此舉實在不算磊落,也不足誠意。”
太子張口想說什麼,穆庭卻已搶白道“其三,燕國目下無塵,素來高傲,今夜這般伏低做小,百般委曲求全,要麼是國力衰退,不敢再與大胤起衝突,要麼是心懷不軌,另有所謀。”
“若其國力衰退,虛張聲勢也好過直接示弱,這隻會叫敵國趁虛而入,吃乾抹淨,燕帝不是這般蠢貨。”
他話落,正元帝擰眉沉思。
他今夜被燕丞捧得飄飄然,竟未察覺到這般明顯的錯漏之處。
“是了。”四皇子摸著下巴道,“且要說燕國國力衰退,十五年前倒是真的,可養精蓄銳十五年,不該再是這般模樣……我們的細作也未有消息傳來,說明燕國內部未有致國力衰退的大動蕩,那隻能另有圖謀了?”
“在我大胤的地盤上,他們還敢怎麼著?”三皇子不屑開口,“有什麼心思都得給我盤得老老實實的!”
淮南王世子接話道“無論燕國何等想法,和親帶來的益處顯而易見,隻要我們防範得當,縱其有萬般圖謀,依舊無處施展。”反而是隻舍去一個女子就能得到的好處實打實。
他的想法才是最合正元帝意思的。
見後者不自覺點頭,太子皺眉道“正如庭弟所言,燕國奪人所愛,手段下作,若連一國太子的心上人都能舍給他們,倒顯得我大胤怕了他們。”
“為百姓舍身乃大義,世人隻有讚我大胤、讚太子仁厚的。”
“兩國邦交需謹慎再三,一朝落入下風,想再壓倒對方便難了。”
正元帝不自覺點頭,太子總算說了句中聽話。
見狀,太子趁勢開口“為兩國友好往來,和親勢在必行,不若換個人選,既可全兩國邦交,又能不落入下風。”
算盤珠子都崩大家臉上了。
“燕國提親臣女隻為祝二姑娘聖母之名,若換人,他們未必肯割讓更多利益。”穆庭一句話叫正元帝鬆開的眉宇複又皺起,“燕國願受聖母教化,傳出去,不會是我大胤落入下風,而是燕國甘願受教,此後成為我大胤一般的禮儀之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