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似乎隻有祝老夫人情緒波動最大,口稱不該叫不能進的人進門,二十年前如此,二十年後亦然。
祝太傅忽地問了一句“母親也知道她沒死?”
祝老夫人驀然頓住。
見祝太傅起身欲走,她忙解釋道“我本不知,直到安姐兒出生兩年後,白錦回鄉探望你舅舅我才知曉的……那時你已娶妻生子,我擔心鬨得你家宅不寧,便未曾告訴你——”
祝太傅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打斷她的話“無礙,都過去了,母親自回去歇著吧。”
說罷,他對太子拱手開口“今日叫殿下看笑話了,老臣身子不適,便先告退。”
他到底年紀不算輕了,短短一個時辰內經曆白月光死而複生的驚喜,又知曉白月光已婚已育的失望悲傷,最後還被割袍斷義,情緒如過山車般將喜怒哀樂嘗了個通透,大喜大悲之下,竟有些受不住了,走動時身子都晃了一下,忙被管家扶著離開。
“父親!”祝念安忽地叫住他。
祝太傅腳步頓了一瞬。
“我姨娘……從前的寵愛,都隻因那位白夫人?我的存在,也隻是你因逝者離去而養在身邊的慰藉,愛屋及烏,再及烏麼?”
“是。”祝太傅說完,抬步便離開了。
祝念安搖搖欲墜,麵如金紙,似乎這十六年的三觀認知都在被緩緩打碎。
見她眼淚毫無預兆地潸然落下,太子低低罵了一句,起身欲喝止祝太傅,卻被祝子豐拉了一把。
“算、算了吧……”祝子豐喃喃開口,“父親怪不容易的……”
雲渠看她一眼,意味不明道“大哥從來隻會心疼父親。”
祝老夫人已經被祝母扶走了,祝太傅也已離開,在場隻剩下他們幾人,陸川說話便也不客氣起來“表妹此言未免刻薄,曆經二十年,隻可道造化弄人,姑父自不容易,念安表妹更是無辜,你在此冷言冷語,絲毫不顧父母妹妹之苦,委實涼薄。”
“我祝府家事,還輪不到陸表哥說三道四。”
“我與姑母血脈至親,關心她本為應當,作為舅家,我也有資格代祖父訓誡於你!”
雲渠忽地笑了“出了五服也叫血脈至親麼?一個過繼之子,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陸川臉色瞬間難看。
祝歸荑堅定站雲渠,立即便含笑接話“陸公子被過繼到侯府也有快十六年了,想來是真將自己當成世子親子了,可假的就是假的,表現得再親熱也做不了真,便隻能口口聲聲念著血脈親緣虛張聲勢了。”
這話嘲諷意味十足,叫陸川霍然拍案而起,死死盯著她。
祝歸荑嚇了一跳,忙跑去雲渠身邊拉著她不敢放手。
雲渠拍了拍她的手,低聲道沒事。
“祝雲渠。”陸川聲音陰沉到極點,“你是當真以為有祖父祖母護著你,我便拿你無可奈何了麼?”
“是啊。”
雲渠笑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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