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來之後就沒打算離開,整日裡待在護國寺無所事事,美其名曰照顧堂兄。
他也的確夠儘職儘責,每日都要在穆庭屋裡待上大半日,攆都攆不走。
有他插手,雲渠反倒閒了下來,每日隻需去把個脈查個傷便好,雖不知為何,每當四皇子與她一同出現時穆庭臉色就會很難看,她倒也不在意,利落乾完活就走。
刑部與大理寺的人在燕國細作被連根拔起後就回京了,護國寺也再度恢複了平靜,所以雲渠閒來無事,就去尋慧覺說話了,最近她人雖在護國寺,卻總忙得緊,都沒時間同他聊聊天。
“祝施主。”見她過來,慧覺雙手合十,道了句佛號。
雲渠回禮“禪師有禮。”
“不知晉王世子近日傷勢如何?”慧覺關心道。
“世子傷愈極快,算來再過幾日便可下地走動了。”
聞言,慧覺不知是悲是喜,輕輕歎息一聲。
雲渠看了他良久,忽地笑盈盈道“我以為禪師會謝我救晉王世子性命,保護國寺安然無虞。”
“祝施主說笑。”慧覺垂眸開口,“無論你出不出手,護國寺都會安然無虞。”
雲渠眼神微閃,笑了一聲“禪師看得通透。”
“阿彌陀佛,貧僧若通透,便不會至今囿於困境,不得其法了。”
“禪師所困之境,瞧來似與晉王世子有關?”
不等慧覺開口,雲渠又道“禪師不希望他傷愈?”
聞言,慧覺沉默許久,這才歎道“天意如此,無論貧僧如何想法,他都會轉危為安……天命豈非人力可改。”
“……”
盼著穆庭去死的,還真不止一個正元帝,以及朝堂上那群烏泱泱的老頭子啊。
能勾起出家人的殺心,穆庭本事不可謂不大。
心裡這樣想著,她開口卻道“出家人慈悲為懷,禪師破戒了。”
慧覺閉了閉眼“施主何必顧左右而言他,貧僧隻依天命而行,也望施主亦然。”
雲渠輕笑一聲,出口的話卻不太友善“禪師今日說話真不討喜。”
慧覺歎了口氣“是貧僧妄言了。”
雖有個不太愉快的小插曲,不過兩人聊起旁的後卻還算相談甚歡。
末了,雲渠感歎道“與禪師說話,我心中總能寧靜三分。”
“紅塵是非紛雜,施主處於其間,總要受些影響。”
雲渠讚同點頭“我從前感情淡漠,可這一年來,卻仿佛進了另一方世界般,遇到的人和事都叫我心緒複雜,難以言說……我從未有過這般感受,有些新奇,卻不知是好是壞。”她與慧覺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說話也較旁人隨意了幾分。
“施主此言何解?”
“心中貿然多了幾個人,總有些難以適從之感,我總覺得,人多了軟肋後,連行事也要瞻前顧後,變得不像自己了。”
“凡世間事,有利總有弊,反之亦然。”慧覺笑容慈悲,“軟肋是弊,卻總有利所在,沒有絕對十全十美,也沒有絕對十缺十弊,端看人如何解讀罷了。”
“……禪師言之有理。”雲渠若有所思。
她雖不喜歡瞻前顧後,唯恐波及身邊人的自己,卻並不厭惡有人入了心的感覺。
祝母的雞湯很好喝,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