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正元帝的吩咐,雲渠接連三日去了三皇子府給人治病。
倒不是她想治這麼久,一個高熱,即便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也用不著三日以來連人都沒治醒,隻是她琢磨著正元帝的意思,以及三皇子的症狀,便也隨太醫們一起給藥方裡加了幾味安神的藥,於人身子無礙,但會長睡不醒。
在第四日,她再施了一回針後,三皇子終於悠悠轉醒。
屋裡人頓時喜上眉梢,連氣氛都隱隱鬆快了些。
常妃喜極而泣,忙上前輕聲問他:“灝兒,你感覺如何了?渴不渴餓不餓?可有哪裡不適之處?”
她接連問了好幾句,三皇子眼神卻依舊有些迷茫,恍惚地看著她……準確來說是她的嘴。
常妃察覺到了不對,臉色凝重了些,試探著開口:“灝兒,你可還……認得母妃麼?”她語氣有些顫抖。
發熱燒傻的症狀在這時代並不罕見,她心裡也存著無儘擔心,這三日以來就沒睡好過。
三皇子似乎愣怔了好一會兒,眼神閃過種種複雜情緒後,終於聲音沙啞而試探地開口:“我……為何聽不見?”許是耳邊太過寂靜,他連字音都有些咬不準了。
這極輕的聲音卻叫屋裡眾人瞬間驚愕不已——無論是真驚還是裝的。
常妃的眼神簡直可以用天塌了來形容,不可置信道:“你聽不見?太醫!瑾瑜家的!”她著急喊著,聲音險些劈了。
雲渠與太醫相繼上前為三皇子診脈觀察,最終齊齊沉默。
片刻後,雲渠率先開口道:“娘娘,三堂弟……發熱時間過長,損了身子,隻恐日後都要聽不見了。”
“……”
常妃雙眼睜大,實在不能接受,但她崩潰中尚存一絲理智,沒對雲渠發脾氣,隻是將矛頭對準太醫們。
“你們覺得如何?!”她眼眶通紅,眸中含淚,目光一一掃過他們,“為何都不說話?你們便無能至此麼?!”
“娘娘驟然聞聽噩耗,我等理解,隻是三殿下……”太醫院院正欲言又止道,“正如世子妃所言,三殿下燒得太厲害了些,臣等傾儘全力也無法叫殿下痊愈,能保至如今神誌清醒……已是極限了。”
言下之意,沒燒傻就夠走運了。
三皇子雖聽不見,但看他們沉重的臉色,心下就已經有了預感,眼神一瞬間極度陰沉。
常妃發過脾氣後,倒是冷靜了下來,隻是眼淚再止不住了,撫著三皇子額間發,哽咽開口:“無礙,無礙,人沒事就好……太醫院無能,天下總有神醫在,母妃定然廣尋良醫,為你治好耳朵……”
三皇子目光垂下,不知在想什麼,直到常妃的眼淚砸在他手上,他才回過神來,主動扯了扯唇,對她露出一抹笑,沙啞開口:“母妃放心,兒臣無事的。”
常妃含淚笑著,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雲渠沒待多久就離開了,馬車駛出三皇子府時,正聽外頭幾道聲音響起:“堂嫂安好。”
她掀起簾子,正是四皇子幾人,他牽著六皇子,關心問道:“堂嫂是剛為三皇兄診過脈麼?不知他如何了?”
五皇子雖怕見人,但還是道:“聽說三皇兄醒了,我們便過來瞧瞧他。”
雲渠歎了口氣:“他……人沒事了,隻是不大好,你們多去安慰安慰也好,到底是親兄弟。”
聞言,四皇子眉頭微蹙,也沒追根問底,拱手謝過後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