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此刻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很少會有人記得她這個小愛好。
從小學開始,她就喜歡收集小區樓下的銀杏樹葉當作書簽,或許是因為銀杏才愛上了秋天,也或許是名字中帶上了一個秋字吧。
那年沈泊舟離開正值中秋節,季秋將自己珍藏了很久的一片銀杏葉書簽送給了她,期待著下一次團聚。
隻是她們都沒想到,下一次便是九年後了。
沈泊舟多年來一直小心珍藏著那片銀杏葉,可隨著時間的流逝,葉脈終究會枯萎。
如今,枯黃的銀杏葉片載著年少時代未落幕的心動跨越時間的長河來到季秋的麵前。
"你還記得啊。"
季秋鼻頭酸楚,這些年獨自打拚的苦悶在這一刻似乎都消解了。
原來也會有人為了她一句喜歡大費周章。
清風吹去臉上的燥熱,她低頭看向輪椅上的沈泊舟。
還是那樣,沈泊舟嘴角浮現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透過她的眼眸,她看見了平靜的百慕大三角,看見了赤道上的乞力馬紮羅,看見了一個澄澈完美的自己。
為什麼是完美?季秋缺點很多。
因為被愛的那個人在愛慕者眼中永遠是完美的。
"外麵風大,先進去吧。"
風確實很大,季秋看著沈泊舟那張帶著病氣的臉,心絞痛起來。
倆人正準備一同進屋,張叔不緊不慢道"季小姐,王醫生正在副樓等您,小姐該和我回去吃藥了。"
季秋本以為沈泊舟也會跟著一起去,隻見她搖了搖頭,露出安撫的眼神
"姐姐先去吧,我隨後來找你。"
吃個藥搞那麼神秘乾什麼。
季秋沒有多想,隻當是沈泊舟不想讓王醫生久等。
轉身離去,沈泊舟望著她的背影,原本泛著柔光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聲音恢複冷淡"她來多久了?"
張叔聞言立刻答道"上午您剛出門就來了,坐在客廳也不準我們給您彙報。"
沈泊舟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副樓與主樓距離不遠,沒幾分鐘季秋便到了門前。
類似於客廳的設計,不像正式的會客室,季秋猜測這棟樓原本應該是給客人臨時居住的。
一位精瘦中年男人端坐在單獨的小沙發上,身上還穿著白大褂,看樣子是從醫院剛趕來的。
見季秋進來忙地起身,"季小姐您好,我姓王,目前負責沈總的康複問題。"
"你好。"季秋淡定地禮貌回道。
雙方都坐下,王醫生再次開口"聽說季小姐想知道沈總的病情?"
季秋點了點頭。
王醫生麵上露出一絲為難,很快便恢複正常。
"是這樣的,沈總半年前在國外遭遇了一場車禍,那場車禍說嚴重也不嚴重,卻因為位置偏僻又正值深夜沒能被人第一時間發現,後來送到醫院已經錯過了黃金救援時間。"
"由於沈總當時的位置處於後排右手邊,那輛車好像就是衝著沈總去的一樣,直指右側後門位置。"
季秋聽著聽著忍不住握緊雙手,指甲深深陷入吹彈可破的肌膚中,道道醒目的紅痕映入眼簾。
心臟好像被一隻無情的鐵手緊握,痛的她喘不過氣來。
"由於巨大的衝擊力,車被撞出公路,在空中翻轉後落到一旁的河道中,幸好周圍有著大量灌木叢作為緩衝,這才不至於讓車身損毀的太過嚴重發生汽油泄漏著火。"
"直到第二天清晨司機從昏迷中醒來才呼叫了救援,被找到送往醫院已經是中午的事情了。"
"經過搶救,沈總的雙腿分彆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左腿尤其嚴重,下腿骨兩處骨折。”
“恰好另一輛車上滿載著鋼筋和鋼管,由於慣性,一部分沒有固定牢靠的鋼筋向沈總所在的車輛直衝而來,其中有兩根鋼筋插進沈總的腹部,所幸沒有插中要害。"
聽完久久無言。
與死神擦肩而過說的就是當時的沈泊舟吧?
應該很痛,不然阿舟怎麼變成現在那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