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少年再次來到一線天山腳下。
陳老的一番話讓林琅心念通達,說到底能否入得後山,能否成為一名劍士,對林琅而言並不重要,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便是那位少女,她在便心安,她在便是這世間最美的風景。
至於為何要登山?
因為山就在那。
林琅想看看山頂究竟是何模樣,便沒有再理會那些高妙的劍意。
少年開始奔跑,在石階之上奔跑。
那些隱藏在台階劍痕中的劍意,開始洶湧,它們察覺到了少年的傲慢。
數不儘的劍意層層疊加,撕扯切割著少年的身體,少年亦沒有停步,而是愈加歡快。
衣衫被劍意攪碎,露出少年的肌膚,一道道血口在少年身上蔓延,少年卻在笑,他從未覺得如此快意。
林琅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喘息片刻,回頭望已是千階。
林琅抬起手,用破碎的衣袖輕輕擦拭額頭細密的汗珠,看著破碎的衣衫不由的苦笑一聲,回去又少不了丫頭的一陣數落。
碎便碎了,林琅扯下衣衫,露出精壯的上身。
林琅看著石階,前方的劍痕更深邃了,其中不隻是劍意,還有劍氣。
林琅摘下腰間斷槍,輕撫槍頭,笑道:“老夥計,漫山的劍意劍氣,你怕不怕?”
斷槍不語。
“那便隨我闖上一闖。”
林琅以拖槍之勢,踏上千階往上。
隻一步,林琅看見一道人影。
那人衣袖飄搖,橫臂橫劍,看著少年手中殘槍,眉頭微皺,“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速速退去吧!”
少年卻是淡笑道:“請前輩出劍!”
劍士有些惱怒,“吾劍下亡魂不知凡幾,汝當真不怕斃於此?!”
少年收起笑意,輕作一揖,“或許前輩生前是一位了不起的劍士,此時在這裡的卻隻是一縷劍氣,自當領教。”
那人有些沉默,呢喃道:“是啊…吾隻是他的一道劍氣……”
“還請前輩出劍!”
看著眼前固執的少年,那人灑脫大笑起來,“也罷,至少還有一劍留於世間,算是不負平生!”
那人便遞出一劍,或者說他就是那一劍。
林琅拖槍的手緩緩向前,並不迅猛,好似無比沉重。
那人的眼中出現了一抹神采,他是一縷劍意,本不該如此,隻是他許久未見如此有趣的少年了,持著一杆殘槍來到此間,麵對自己那成名一劍,沒有一絲猶豫的遞出了一槍。
那人的劍是凜冬的風雪。
不似白知寒的劍意那般凜冽刺骨,隻是風夾雜著雪,卻無休無止。
林琅像是赤足襤褸行走於漫天風雪之中,生機在緩慢的消逝。
直到林琅遞出那一槍。
赤足襤褸的少年披上了一副盔甲,寒意不減,熱血卻難涼。
“咦?”
那人驚異出聲。
風雪之中有一支鐵騎,座下戰馬在嘶鳴,馬毛帶雪汗氣蒸!
那支鐵騎將手中長槍狠狠刺出,那一杆杆寒槍與少年的槍勢重合,在風雪中奏響一曲不屈的尖鳴!
風雪散了。
少年在笑。
林琅的肌膚被割開數道血口,風雪劍氣在傷口處肆虐。
“很不錯的一槍。”
“吾在此已經很久了,見過很多人,見過很多意,從未見過這樣的槍。”
那人欣賞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