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那疼痛太清晰太強烈,顧念都以為自己剛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在做夢。
他們被人攔截了,那夥人就是針對江亦琛而來的。
被打倒在地的男人不甘心想要反擊,從袖子裡麵摸出一把匕首就要衝上去,顧念那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來不及多想,就衝了上去。
外麵冷風夾雜著冷雨和冷雪,顧念覺得自己的流出來的血液瞬間凝固。
江亦琛轉身,顧念從他的眼睛裡麵讀出了震驚、失措還有一抹沉痛,她突然覺得值了,這是她愛的男人,可是她沒有什麼能夠給他的,唯有這一腔熱血。
細雨夾雜著細雪落在臉上,顧念隻覺得身體的溫度在慢慢降下去,她有點兒冷,身體再也支撐不住,軟軟地滑下去,江亦琛接住她半跪在地上。
“顧念?”他叫著她的名字。
“我沒事。”顧念搖搖頭,用僅有的力氣扯起唇角笑。
她竟然還笑,江亦琛想罵她,話在嘴邊卻換了溫柔的語氣:“你撐著點,我送你去醫院,很快馬上。”
一向鎮定自若在剛才麵對那種危險情境還能抽刀迎敵卻在此刻慌了,語氣透著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恐慌:“明城,開車,快去。”
趙明誠二話沒說就去開車。
江亦琛將顧念抱上車子,他的白色襯衫被鮮血全部染紅了,整個人像是浸泡在血水裡麵過一樣,格外滲人。
顧念痛得五官全部都縮成一團,靠在江亦琛的肩膀上斷斷續續地說:“能把我打暈嗎?”
太特麼痛了,她受不了了。
江亦琛伸手握緊她的手,因為沾染了鮮血的原因,手心一片滑膩,他故作鎮定:“沒事的,醫院很快就到了。”
顧念望著他的臉,大概是不想讓他擔心,唇角扯起:“我沒事,就是……有點痛。”
鮮血的流失讓她的臉色和唇色更加蒼白了,她的神思也開始渙散起來。
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她有好多事沒有做,好多事沒有等到,媽媽沒有醒過來,她也沒去uc,沒成為著名的建築設計師,她沒對江亦琛說我愛你,也沒等到他一句我愛你。
可是她真的又冷又痛,眼皮子耷拉著,好想就這樣睡過去。
“你抱抱我。”
江亦琛伸出手輕輕抱住她。
到最近的醫院有二十分鐘的路程,可是江亦琛卻像是過了一生那麼漫長。
他最早體會到生離死彆是他父親的離去,江清源在獄中自儘的消息傳到家裡來的時候,他那個時候剛放學回來,燥熱的四月,令人絕望的四月。
不久之前江清源還對他說爸爸很快就會沒事的,隻是例行檢查而已,等你高考完我帶你出去旅遊去,帶你媽媽一起。
可是後來他再也沒有等到,他也沒有高考。
後來他去了棉蘭島,見慣了鮮血橫流,也明白了生死一瞬間的道理,可是身邊朋友一個一個的離開還是會讓他絕望崩潰,最後讓他萌生退意的是源信義的離開。
子彈射穿了他的頭部,江亦琛趕到的時候,他還留著一口氣,手裡握著沾滿了鮮血的繡袋,交到江亦琛手裡。
顧念趴在江亦琛的腿上,被他用一種奇怪的姿勢摟著,她長發披散在他的腿上,已經沒有力氣去看他了,隻是聽到他說:“顧念,你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這話到更像是喃喃自語。
這一刻他在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