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年三十這天,正是李小萱成婚三日後的回門日,他們早就說好,今年兩家人在一起過年。按照家鄉的習俗,大年三十這天一大早,李小德就提著一盒禮物上姐姐家去接她。然後龍家人就跟著李小德一起來到李家的院子裡,幫忙做年夜飯。
李與恩夫婦以前也認得龍江濤的母親,知道她是個不多話的老實人,就讓娟兒跟她在一起做事,兩個做母親的在一起做著事就打開了話題,聊了起來,說各自孩子的成長故事。說起龍江濤來,龍母真的是又愧疚又感激又心疼的。龍江濤作為家中長子,因為父親早逝,他確實承擔了太多他那個年齡不應該承擔的責任。
龍母感慨地說“現在好了,江濤在你們的幫助下,也成家了。而我呢,身體也好起來了,並且二兒子也已經長大,女兒也能幫忙乾農活了。所以,以後我們不會再拖累江濤,讓他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娟兒說“親家這話我就不愛聽了。自己的兒子,怎能說是拖累呢?一家人就是要團結互助,才能過好日子嘛。”
“是是是,我不太會說話。”龍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賠著笑臉說,“我的意思是說以後我們也可以自食其力了,不需要江濤老往家裡彙錢了。在這城市裡,什麼都需要花錢,要花錢的地方多,他那點錢,就留著自己用就好了。”
娟兒不好接這個話題,認為這是龍家自己的事。當然她知道,以龍江濤的性子,肯定不會就此不管他們家的,他一定會幫弟弟妹妹都成家了,才算完成任務。再就是如果以後龍母堅持不到上海來的話,江濤也肯定會堅持給母親彙生活費。身為兒子,贍養母親是應該的。如果江濤不這樣做,才說明他人品有問題呢。李小萱肯定也會支持他這麼做。
幾個女人在一起做飯,幾個男人就去安裝李家跟李小萱家圍牆間那扇門。這扇圍牆間的小門也僅止於他們自家人知道,他們為了保密,就自己做這道門,自己安裝這道門。仍跟李小心那邊那扇門一樣,做成雙層木門,看起來厚度跟圍牆一樣厚。
他們得先在圍牆上掏出一個門洞來,再將門安裝上去,所以也是需要半天時間來完成這項工作的。好在他們有五個人,龍江濤和他弟弟力氣也大,特彆是龍江濤的弟弟,在家乾習慣農活了,並且也經常乾些泥水活,掏牆洞這件事,幾乎是他一個人完成的。
李小心說“江寧,不如你們一家人全部留在上海好了,反正我們現在也缺人,讓你哥帶帶你,也讓你當個掌櫃,怎樣?”
龍江寧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可不行,我對識字算數不感興趣,我哥壓都壓不到我學。我就生了個種地的命,當不了掌櫃。”
“種地也行啊,你去管種藥材也行啊。”李小心說。
龍江寧還是搖頭。龍江濤笑著說“我這都勸他大半年了,都勸不動他,租地種藥材時我就勸他來了,他硬是不舍得家裡那幾畝地,也是沒辦法的事。”
李小德打趣說“不是不舍得那幾畝地,是不舍得某個人吧?你不是說江寧哥早就訂親了的嗎?”
龍江濤說“可不是嘛,所以我才這麼著急跟你姐在年前結婚,好讓他過了年也成親了。”
提到成親,龍江寧一個大男人竟然紅了臉,傻笑著說“不是我不想來,主要是翠花家不讓她來,生怕離開他們遠,翠花受欺負他們也不知道。”
“哦,這麼護女的人家,在農村,倒也難得。”李小心說,“想必他們家的日子也過得不錯吧?”
龍江濤欲言又止,龍江寧道“在農村,都那樣吧,勉強吃得飽穿得暖就好。”事實上是翠花是家中長女,也是因為父親早逝,家裡的日子不好過,她腳下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母親是個嘴巴厲害,做事不行的人,全家老小,都靠翠花養活。當年翠花家答應跟龍家結親時,翠花的母親的唯一要求就是女兒和女婿都要回娘家來幫襯家裡乾農活,她才答應。
龍江寧當時一心想娶媳婦,就滿口答應了。結果訂了親後,簡直被未來嶽母娘當牛當馬來使喚。幾次三番下來,他累得氣喘籲籲、汗流浹背,但未來嶽母娘卻沒有一點心疼的意思,還在一旁不斷地催促著他快點乾活。
有一次,他實在忍不住了,便對未來嶽母娘說“我已經很累了,能不能休息一下?”未來嶽母娘卻瞪了他一眼,說道“這點活都乾不了,以後怎麼養我的女兒?”
還有一次,他不小心把農具弄壞了,未來嶽母娘立刻就罵了起來“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連農具都不會用!才讓你用兩次就用壞了,真是個敗家仔!”
這些事情讓龍江寧感到非常委屈和無奈,他甚至想要退婚。但是每當他看到翠花那可憐巴巴的眼神,他的心又軟了下來。他覺得自己不能辜負翠花的期望,所以隻能繼續忍受著未來嶽母娘的刁難。
以前龍江濤不了解情況,還以為弟弟那門親事很好,就由著弟弟不來,此刻聽到母親談論起弟弟的未婚妻以及未來的嶽母時,龍江濤心中便湧起一股強烈的念頭——希望弟弟能夠解除婚約,來到上海與他一同打拚事業。儘管弟弟不識字,但他完全可以去管理藥材地,畢竟弟弟在耕田種地方麵可是行家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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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龍江濤決定請求李小心幫忙勸說弟弟,讓他留在上海共同發展。龍江濤深知自己並不擅長做思想工作,而李小心卻有著出色的口才和說服力。於是,李小心重重地拍了拍龍江寧的肩膀,說道“所以啊,在農村,即使拚命勞作,也僅僅隻能維持基本的溫飽。江寧老弟,如果你來與我們一同奮鬥,隻要這五年內沒有大規模戰爭或重大自然災害發生,我敢保證你有能力購買一棟小院子居住,並穿上體麵的衣服,還能擁有一輛小汽車。當然,請不請隨從或仆人,則取決於你的個人意願。”
龍江寧聽聞後立刻興奮起來“真的嗎?小心哥哥,你可彆騙我!”
“我騙你乾什麼?你哥不是個很好的例子嗎?”李小心臉上洋溢著笑容,語氣堅定地說道,“你問問你哥,五年前他敢想自己能在上海有座小院子住,還能娶上個美麗能乾的姑娘為妻嗎?彆的不說,你就看看他這一身衣服,他現在這個精氣神,就知道他現在過得有多幸福。”
龍江濤聽到這裡,連忙擺手道“說事說事,彆往我身上扯。”然而,他那滿臉的幸福,卻怎麼也藏不住。
龍江寧聽了李小心的話,心中不禁有些動搖。但一想到家中可憐的翠花,他又覺得有些不忍心。李小心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繼續說道“如果你實在舍不得你那個未婚妻的話,也是可以將她接來的。你們倆可以一起來到藥材地乾活,這樣既不用分開,也能掙更多的錢。她在藥材地乾一年的工錢,絕對會比她在家種一年地的收入高得多。到時候隻要將錢彙回去給她母親做生活費,我想她母親應該也無話可說吧。何必非要在家死守那一畝三分地呢?”
龍江寧遲疑道“可是,我阿媽說了,我們不能在這裡拖累我哥,過了年我們都得回去。”
“你們留在這裡,就是幫你哥的大忙啊,怎能說是拖累?”李小心說,“藥材地你哥也有股份,他也是老板啊,我們一直找不到一個可信賴的人去管理藥材地,你若去幫管理藥材地,就是幫我們的大忙了。並且到時候你的收入也高了,你妹呢想到藥材鋪去乾的話就到藥材鋪去乾,不想到藥材鋪去乾也可以跟你一起到藥材地去,乾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總比在家乾強啊。她現在還小,她若想學醫的話,也是可以讓你嫂子教她的,到時候也到藥材鋪去做個坐堂醫生,多體麵。”
龍江寧聽到李小心提起妹妹的前程,就決定留在上海跟他們一起乾了。他很疼愛聽話懂事的妹妹,他也不想讓妹妹那麼辛苦,小小年紀就非要跟著他去乾田地活。每次看到瘦弱的妹妹吃力地乾著那些農活時,他的心裡就很不是滋味。可是家境貧苦,妹妹又不是什麼小姐,讓她在家乾些家務活,她又心疼阿哥乾農活辛苦,總說自己能做多少算多少,非要去做。
龍江濤看到弟弟的決心動搖了,趕緊說“你不要再想來想去了,就按小心哥說的辦。過完年阿媽和阿妹就留在這裡了,你自己回去一趟,將家裡的田地租出去或者交給伯爺和叔爺他們種都可以。再就是跟你那個翠花說清楚,她願意跟你來,你們就結婚,不願意跟你來,就隻好散了。送出去的那些聘禮,你也彆讓人家退。”
“好,那就聽從阿哥的安排吧。”龍江寧下定了決心,堅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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