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市,向陽路,幸福小區5棟304。
作為一名大學生,江凡的愛好顯然有點小眾,此刻他正趴在桌子上,聚精會神往一張巴掌大的黃紙上寫寫畫畫,紅色顏料勾勒出晦澀複雜的線條,一張符籙緩緩成型。
前方筆記本電腦屏幕亮著,上麵是一部暫停的限製級影片,屬於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最愛看那種。
一雙白皙飽滿的玉腿橫陳在中式木板床上,一絲不掛,一對潔白的藕臂……被拆下擺在旁邊桌子上,女人的頭在地下,一個個肢體部位分離,上麵分彆貼了一張黃紙符籙,這是一部由於太過恐怖而被封禁的老式鬼片。
大晚上一個人在出租屋,不開燈看鬼片。
能乾出這種事,是因為江凡的來曆很不一般,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家學淵源,背景深厚。
他外公是一位十裡八村有名的算命先生,有時候也兼職抓鬼、驅邪、主持紅白喜事、調節家庭糾紛、幫人抓奸……
業務範圍十分廣泛,在外人眼裡,老頭子高深莫測,測字相麵、風水堪輿、送子安胎,樣樣精通。
作為自家人,江凡則更喜歡稱他們這一行(háng)為心理疏導師。
畢竟隻有他才知道,老爺子那一臥房的書裡,真正關於八字卦象、玄門天理的,隻有充門麵的五六本而已,剩下的要麼是古人對世故人情的探討,要麼是現代心理學、刑偵學,最新潮的一本書是網購的《說話的藝術》。
這位李家村聲名在外的李半仙,精通的並非溝通天地的異術,而是與人溝通的藝術,逢人三分話,逢鬼七分騙。
一些不知內情的人會將這一行當成騙子,可是在江凡看來,在一些沒有心理醫生的偏遠村鎮中,他們這一行的存在,拯救了許多遭遇‘怪事’,終日惶惶不安的人。
“單純的心理疏導和心理暗示已經不管用了,非要我畫個符,謝小雨這症狀有點兒嚴重啊,要不然還是介紹她去看正規的心理醫生吧?”
江凡一邊畫符,一邊皺著眉喃喃自語,黃紙上的線條和電影畫麵中的一模一樣,明顯是在現學現用。
他雖然從小耳濡目染,但並沒有繼承老爺子的衣缽,按照對方的說法,這個行業已經過時了,很快就將湮滅在時代的浪潮中,必須要進行產業迭代。
所以就送江凡來渝市上了大學,希望他成為一名心理醫生。
可惜他報考的心理學專業要求分數太高,不幸落榜,被調劑到了財經專業。
不過強者從來不抱怨環境,江凡發現,這個專業的有錢人還不少,或許是受家裡熏陶,他們特彆相信這些有的沒的,於是他重操舊業,在短短一個學期的時間裡,已經發展了五位客戶。
最近一個女同學更是邪乎,非說自己撞了鬼,想請江凡去家裡看看。
他問明情況,這個女同學晚上去廁所,總覺得鏡子裡有什麼東西在盯著她,甚至有一次晚上看鏡子,越看越覺得鏡子裡的人不是自己。
江凡又詳細了解了一些情況,問明了對方的三圍、內搭、經期等各方麵細節,最後給出了解決方案睡前彆卸妝。
女同學第二天回來很驚訝,直接給他包了個一千二的大紅包,說自己晚上帶妝睡覺,真的很有效果,感覺鏡子裡的人正常多了。
江凡本以為事情到此為止,可幾天後女同學卻越來越憔悴,又一次找到他,說鏡子裡的自己越來越奇怪,有時候甚至會在她經過時悄悄喊她的名字。
而且某天早上起床,她發現鏡子上有口紅、麵霜的痕跡,塗抹在人臉相應的位置,就好像鏡子裡有一張看不見的臉一樣。
江凡判斷,對方是因為家庭變故導致了較為嚴重的應激性心理創傷。
這種情況有一定可能繼發睡行症,也就是常說的夢遊,那些化妝品或許就是她晚上夢遊自己抹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