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恰巧抬頭,兩人四目相撞,都愣住了。
半響,江禾舒還是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男人的臉色瞬間變得黑沉,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窘迫。
就在這時,放在一旁的手機傳來一道女聲:“裴先生,您在聽嗎?如果實在不行,我回去幫您做宵夜吧?”
裴晏看著江禾舒盛滿笑意的眼睛,深呼一口氣,“不用了。”
話落,他利索地掛斷電話。
今晚裴晏有應酬,但因為有點事臨時取消了,然而阿姨已經離開了,他當時沒感覺餓,就沒在意。
就在剛剛準備休息的時候,胃傳來絲絲的絞痛,根本睡不著覺。
裴晏前幾年工作忙,仗著年輕,經常一日三餐不規律,得了嚴重的胃病。
他吃了藥,胃疼依舊沒有減輕,隻好起床來廚房找點東西吃。
廚房裡各類食材都非常齊全,但隻可惜,裴晏不會做飯。
有之前的前車之鑒,裴晏這次撥通了傭人阿姨的電話,讓阿姨遠程告訴他做飯的步驟。
然而,還是失敗了。
碗碎了兩隻,米和水冒得灶台上、地上全是,肉和蔬菜也濺到了地上,空氣中飄著一股糊味。
裴晏透過旁邊的玻璃,隱約能看到自己身上的狼狽。
他還是第一次以這種狼狽的模樣,出現在江禾舒麵前。
想著江禾舒剛剛的笑聲,他不由得感到尷尬,但麵上波瀾不驚,沒有絲毫變化。
江禾舒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發絲微亂,黑色的居家服肩膀的位置有兩片綠色的菜葉,腹部有一片汙漬,手腕上還被油濺出幾個鮮紅的包。
他身上的矜貴、非凡神秘的氣質,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時此刻,裴晏隻是一個做頓飯就把自己搞得很一身狼狽,笨手笨腳的男人而已。
見裴晏眉頭緊皺像是能夾死一隻蒼蠅,臉色鐵青,江禾舒輕咳幾聲,斂住臉上的笑意。
鍋裡不知在煮的什麼東西,半鍋黑水在沸騰著,冒著黑色泡泡。
江禾舒還是沒忍住,說了句:“像是童話裡女巫做的飯。”
裴晏:“……”
他無話反駁,因為的確很像。
江禾舒上前幾步,利索地關掉火,打開窗戶和吸油煙機,讓廚房裡的油煙味以及糊味散掉。
她看了看廚房裡的狼藉,問:“先收拾乾淨?”
裴晏沒說話,找到拖把,有些笨拙彆扭地拖著地。
很顯然,他不僅不會做飯,還不會打掃衛生。
江禾舒在心裡默默搖頭,雖然知道裴晏有資格不用自己做飯、打掃衛生,但她還是不喜歡這種連基礎生活都無法自理的男人。
江禾舒找一塊抹布,準備去擦掉台麵的汙漬,卻被裴晏攔住了。
“我來就好。”
他自己弄的,應該由他來打掃。
江禾舒也不和他客氣,等裴晏打掃乾淨,她問:“粥或者麵條,你想吃哪個?”
她沒問裴晏是不是沒吃飯,因為裴晏如果不餓,根本不會深更半夜來廚房做這些黑暗料理。
裴晏的胃還疼著,他說:“粥。”
江禾舒點頭,去冰箱拿食材的時候,他又說:“能再給我做個菜嗎?”
雖然裴晏自己不會做飯,但他從小就挺挑食的。
裴穗安也遺傳了他挑食的這一點,隻不過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有江禾舒在身邊,裴穗安一點都不挑食,脾氣還變得特彆好。
裴晏想了很久都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
江禾舒回頭看裴晏一眼,他可真不客氣,肯給他做飯就不錯了,還想吃菜。
裴晏說:“什麼菜都可以。”
江禾舒微微挑眉,故意問:“芹菜可以嗎?”
裴晏臉色微變,眼底閃過一絲嫌棄。
江禾舒笑了,隨意擺了擺手,“行了,你去換衣服吧。”
男人站著沒動,江禾舒笑容不由得更大了幾分,“放心,不做芹菜。”
看著女人臉上的笑意,裴晏就知道自己被她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