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林春涼估計了一下距離,“你有什麼能帶人的方法嗎隻要不直接接觸到我就可以。”
“沒什麼難度。”基德說。
滑翔翼再一次展開,若林春涼的手腕上纏繞著基德的鋼索,懸吊著快速飛到了對麵港口,並成功登上他的快艇。
因為對水路不熟,基德還要負責帶路。
快艇劃開黑潮,水花濺開在兩側,在柴油機的多缸柴油機快速運轉下,他們迅速甩開了身後的繁華都市。
船舷上,黑貓完全不能理解“剛才他還因為恐高症而飛回來了,雖說詛咒的效果會遞減,但至少也要持續二十四個小時。為什麼他突然就不害怕了”
“這也是我一直想對你說的,奈亞。”為了避免被巡查的船艦找到,快艇並沒有照明,周圍一片漆黑,若林春涼注視著融入這片夜色中的黑貓,“你一直很輕視人類。”
“喵”
“不僅是人類,你也輕視被創造出來的角色卡。若林春涼、馬丁尼、丹特陳你認為這些存在都在你的掌控中。”
若林春涼在心底輕笑一聲,笑聲沒什麼溫度,“趁現在有接近一個小時的空閒,不如讓我來告訴你一些我的小發現。”
“小發現”黑貓眨眨眼。
“一直以來,你都在期待著我的理智清零。起初我以為,你是想看見任務失敗,銷毀角色卡的結果。但在基德突然出現帶走無色寶石後,你的立場突然變了,你在擔心我不能完成任務。”
“哎呀,怎麼可能呢,”黑貓立起來,湊近了親昵地蹭了蹭若林春涼的小腿,“奈亞不是那麼壞心眼的貓咪哦。”
若林春涼不理會它虛情假意的熱絡。
“假設沒有基德突然出現,這就是一次再簡單不過的任務。拿到寶石,回到神秘學事務所,解決丹特陳身上出現的問題。讓我們拋開所有繁瑣的過程,從結果來推導你的目的吧
“一、若林春涼解決了這場危機;二、丹特陳角色卡被銷毀。”
“任務成功的話,丹特陳怎麼可能被銷毀呢。”黑貓狡辯道。
“可以的,如果要解決這場災難唯一的方法就是銷毀丹特陳,若林春涼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做到這一點。”若林春涼說,“你不願意告訴一位巫師這是什麼東西,卻讓沒有任何相關技能的若林春涼來解決,我猜是因為當丹特陳知道了這個東西後,他可以自己處理。”
黑貓僵住了。
“另外,你提到過「儀式」,恕我直言,我對「儀式」這種東西一直沒有多好的印象。在一個沒有任何材料,也沒有任何準備的地下室圖書館,儀式擁有的隻有一顆快要破碎的寶石,和一個被神秘生物寄宿的巫師。可以得到一個不需要任何神秘學知識也能知道的結果獻祭掉丹特陳我有說錯嗎”
“這隻是你的猜想。”
“那麼就讓我來補完這個「猜想」。”若林春涼的聲音越來越平穩,“你宣揚神秘,卻不想諸如丹特陳身體裡的神秘生物侵占這個世界,你也不想我擁有太多的角色卡當然,我相信後者隻是因為你的本性是一隻壞貓咪而已。
“你很看不起人類,並且理由也很簡單,你眼中的丹特陳隻是一個一次性用品而已。我還說漏了什麼嗎你可以適當補充一些。”
黑貓陷入長久的沉默中。
等不到任何回應,若林春涼也不催促,他看著基德將航線調整到最佳角度,白色的披風被海風吹開,淡淡的臭氧味道從海水裡蔓延出來。
載有兩人前行的航線上有一艘世界上最孤獨的船隻,誰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在為了維持正常的人類世界克服著怎樣的恐懼,做著怎樣看似徒勞的努力。
就像誰也不知道若林春涼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挑破黑貓的小心思一樣。
“那些觀眾,奈亞就知道,那些觀眾會壞了奈亞的好事。”
黑貓顯然惱羞成怒了,它繞著若林春涼不斷轉圈,渾身毛發聳起,澄金色的瞳孔收縮成一條銳利的直線。
“好吧,好吧,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麼辦呢這就是一條注定赴死的道路,你說的沒錯,任務倒計時就是丹特陳的生命倒計時。你要停下來嗎,要放棄嗎”
若林春涼卻否認了“我還沒來得及看觀眾的彈幕,為什麼你不願意承認這就是一個普通人類能戳破的真相呢”
“普通人類”黑貓冷哼兩聲,譏諷說,“理智隻有23的普通人類嗎”
它用對方的話嘲笑了回去,“丹特陳,為什麼不願意承認自己已經是個瘋子的事實呢”
發泄完情緒後,黑貓的眼珠子轉了兩圈,憤怒突然消散了大半,“不過沒關係,奈亞相信若林春涼會做出正確的決斷。至少有一點你說的沒錯,博學的神秘學教授不會有任何顧及,奈亞還是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那我們打個賭吧。”若林春涼微笑,“任務會成功,我也會保住這張卡,世界不會出現任何差錯。”
“這不可能,若林春涼不知道那樣的方法。”
“不要著急,奈亞,沒有人會在牌桌上還在堆積籌碼的時候就亮出所有的牌。”
“可我是發牌員。”
“如果我失敗了,那麼一切都會如你所願。但如果我做到了”若林春涼話音一頓。
黑貓慢吞吞重複了一遍“如果你做到了”
“我希望你能對人類抱有基本的尊敬。”若林春涼的視線飄到了很遠的的地方,“你隻是偉大存在創造的個體,如果對於那些偉大存在,我理應抱有尊敬與謙卑,但那種態度不是對你的。我希望你能接受這一點。”
“人類,”黑貓古怪地咀嚼著這個詞彙,它似乎有些興趣了,“世界的主宰從來不是人類。”
“你說的沒錯。從世界之外,深入黑暗的間隙,越過渺小的宇宙降臨微不足道的地球,在萬物根源中毫不起眼的人類從來不是高貴又偉大的存在。
“但是基德可以頂著嚴重的恐高症帶著我順著洋流,我的眼裡已經滿是不可名狀的恐懼,岌岌可危的理智隨時可能吞沒我,即使這樣,我還在生存,丹特陳依舊想要活著。”
他輕輕說“「想要活著」,這是我們的星星之火。”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麵板上的數字不停地刷新,倒計時帶來的壓迫比夜色還要沉重。遠處慢慢亮起沿岸的光,昏黃又微弱,卻成了這片黑暗中唯一的燈塔。
在上岸前,黑貓才再一次開口“奈亞接受了你的賭約,丹特陳。”
它優雅地邁開步伐,走到若林春涼麵前。它的聲音裡已經沒有任何感情,憤怒、期待、嘲諷、急躁什麼也沒有,空曠得隻剩下一個遊蕩在世界的軀殼。
一股無法描述的存在感悄無聲息地降臨。
“「我們」等著看你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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